柳带烟微怔,这口气,下意识的让她觉着何田田不会说什么好消息。如她所料,很糟糕。
“其实,去年我们聚会的时候,出事了......都怪我!要是一开始我不叫杜秋夕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你知道的,那天大家玩的都很嗨,玩到最后,谁也没想到,她会那样......你不知道,当时我们看到她从樊深房里出来时,都傻了......”
“谁也没想到,杜秋夕竟然会主动跑樊深屋里去!说实话,这事儿......樊深挺冤的......高一拙说,那天他们回去的时候,樊深都快趴了,不可能还有力气玩那个的......”
即使何田田说的很含蓄,可是已经踏入婚姻的熟女柳带烟,还是听懂了,不可思议的难过伤心。
她的爱情,有瑕疵了!这,竟使她,难过的哭了。
柳带烟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着心中坚持的某种信念,轰然倒塌了。为自己,也为樊深,感觉深深地悲哀和不值。
他们做错了什么?时间要如此愚弄于斯!
她深深的愤懑,觉着不公,可不公又能怪谁?怨天,有用?那还要什么尤人!柳带烟躲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从此深埋不再挖起。疼痛的心,微涩悸动,太过放肆的情绪浮动,带起了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柳带烟闷哼着,捧住抽痛的肚子,手捧新生命的真实感使她悲伤中断,愣愣的望着,似乎很看出孩子的脸。她呆呆的,痴念,“五福,六吉,妈妈该怎么办?我真的真的真的好难受......”回答她的,是孩子有活力的弹动,柳带烟有些吃不住的脸色巨变,扭成一团,呼呼的喘气。
疼痛吓得柳带烟在野顾不得伤感,扶着床艰难的挪到门前,倚着门一头冷汗的呼喊,“大——大——云奶奶————”柳带烟双黄的肚子,已经大的她现在站立着都觉得吃力,肚子里的小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情绪太激烈了,有些活跃过头。
柳带烟都能感觉到坠痛了,脸色惨白,就怕一个控制不住,五福六吉就跳了出来!
云婶儿年纪大了,都六十多了,耳力不是那么灵敏了,倒是因为柳带烟怀孕而被禁止到楼上的西施听到了小主人的声音,细嫩的嗓音汪汪叫着,往楼上跑。云婶儿正洒水的动作一顿,急喊,“西施,西施!你做什么?不可以上楼的!”她回头望见抱着肚子坐在二楼门口的柳带烟,失声喊叫,“哎呀!烟烟不可以坐地上的!”
书房里,正和国外的朋友商谈闺女健康问题的宋嘉树,透过未合紧的门缝,听到云婶儿的喊声,头一抬,赶紧中断视频,疾步急问,“怎么了,云婶儿?出什么事了?”
宋嘉树眼力甩云婶儿几条街去,一眼就看见姑娘满脸的惨色,吓得魂不附体!大踏步的几乎飞奔一步三台阶的飞奔上去,跪下半扶半抱着闺女,哆嗦着手,擦着闺女满脸的冷汗,失声急呼,“兜兜!兜兜!”
他摸着闺女抖得发寒的手,慌乱的大叫还在上台阶的云婶儿,“云婶儿!快!打电话!叫阿烁!”
柳带烟这会儿疼的唇都青了,哆嗦着唇,死死地抓紧父亲的手,艰难的吐一声,“疼————”她心里怕的都打冷战,不安的捧着肚子,似乎这样就可以不流失。她最后实在是怕的狠了,哭叫着喊,“大!孩子!孩子!!!”
宋嘉树急得没法子,用衣袖擦着姑娘满脸的泪和汉,安抚,“乖!兜兜乖啊,不怕!有爸在,不会有事的!”宋嘉树也等不得云婶儿没挂断的电话了,用力抱起闺女,踉跄了一下,对从院子里走进来的风叔说,“阿叔,快去开车来!我送兜兜去医院!”
风叔虽然年纪也大了,但胜在经常锻炼,腿脚利索的不输宋嘉树,连连点头飞奔着去车库,一边走一边对傻呆着的从老宅过来的仆佣,说,“快,别愣着了!给姑爷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告诉老宅,让他们把家庭医师也送过来!”
云婶儿也是急急慌慌的懊恼自己,“阿烁少爷,你快来南山陲来!烟烟小姐出事了!”
宋烁是宋灳的双生弟弟,医学天才,早年一直在国外学医,也就是柳带烟怀孕后,宋嘉树不放心柳带烟的身体,怕她的心脏负荷不起两个婴孩儿,就特意去了一趟皇家医学院,找了宋烁。
一直以来,宋烁都知道他们宋家的儿女,若是母体或者父体有一方稍微病弱,就会有百分之八九十的遗传到家族病。因此,他学医的目的,就是希望找出一些法子,来抑制宋家由来已久的心病。
他初回来的时候,就看过柳带烟的身体和从小到大的病历,觉着柳带烟能怀上一对双生子还没一点孕妇的不适,就是个奇迹。柳带烟的底子并不算好,她胜在生活习惯很规矩,没什么不良嗜好。更重要的是她那没心没肺的奇葩性子,简直是克制宋家遗传病的圣药。
怎么突然间,好好地就出事了?宋烁当下也毫不迟疑的当机立断,下了指令,“我马上就去!”宋烁隔着电话听到了宋嘉树的嘶喊,就立即改口对云婶儿说,“算了,我还是直接赶去医院!”
宋嘉树当下也不敢自己开车,怕自己精神太紧张再出了错,那可真就有事的糟心了。他对门卫室的保安喊了一声,叫保安开车送他们去医院,几乎是他们到宋氏名下医院的瞬间,微生顷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他也顾不得问宋嘉树怎么回事了,抓着柳带烟的手,狠狠的用力握着。
嘶哑的低喊,“兜兜————”
柳带烟勉强对着他扯了扯面皮,眼睛微闭,汗水沾湿了长发,贴在脸上,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狼狈却又带着几丝楚楚可怜。
微生顷心中钝痛,低哑着声音亲了亲混合着汗水的冰凉小手,“兜兜————”再多的言语和安慰,在此刻,都想不起。仅是喊着......
宋嘉树和微生顷谁也没心情去问为什么,都是提心吊胆的望着急救室的门,尤其是微生顷懊恼的捶了墙,抱着头,指着宋嘉树想骂他,干什么吃的!竟然叫带烟痛成这样个样子!可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住了,他怨宋嘉树有什么用?他该怨自己,明知道她最近怀相辛苦,还要去公司!
微生顷深吸了口气,压着烦躁,坐到一侧,手放在腿上时,腿还在哆嗦。他苦笑,他以为经历了家变父母惨死后,他不会在惧怕什么了,可是这一刻他却控制不住的后怕了。
如果......
不,或者说,失去哪一个,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身悲剧痛。他对孩子的归属感没有柳带烟那么强,即使真的是孩子抱不住了,他也许会伤心,但还可以抱着媳妇继续过。可要是大人出事了,微生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恨得掐死那两个!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更好的叫柳带烟享受。
他觉着,命运叫他活着,都是为了好好养着他的丫头。从他本心说,他将柳带烟看做自己活下去的所有寄托,爱、恨、累、烦等都可以自己担着,而柳带烟只需要永远像他们遇到的那一刻,单纯着。无忧着。
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在努力的时刻,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伤痛和难过?
有惊无险的,安然度过。母子安然。
微生顷将脸埋在柳带烟汗湿的耳窝,泪滚烫,打落。心口紧紧地摁着温凉的手,微生顷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妻子活着。呼吸,一灼。有种失而复得的坠落。
柳带烟很疲惫,那种揪痛即使已经过去了,依然使她有种残留不去的阴影感。看着趴在自己耳侧的脑袋,熟悉的气息,柳带烟涩涩的眼睛发胀,忽然觉着自己活着,值得!
人总在经历生死了,才懂得自己最需要什么。
她也悟了。再执着一段已经没了意义的情感,也生不出什么新的期盼来。她已为人妇,就该守着为人妇的职责。柳带烟轻轻动了动手指,指尖刮着微生顷衣服和虎口,轻言,“没事了。”
微生顷不想让柳带烟看到自己的失态,将脸在她脸侧的枕端蹭了蹭,深吸口气,抬起脸,露出一个笑,摸了摸柳带烟的头。他捧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贴着。看着她白皙的脸,缺少血色,就担忧的锁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兜兜......我不能想象,你出事的样儿......”
柳带烟感受着被人捧在心里的包容和爱宠,涩涩的眨了眨眼,很自责。忽然觉着自己好自私,明知道大叔对自己好,却从不曾想过大叔也有自己的情感,她凭什么以为大叔就可以无限制的迁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