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还不知道她妈已经打算缩减她的私房,她现在正乐颠颠的在她最喜欢的小姨家,悠闲地睡了吃吃了睡呢。
隐约的,柳带烟记得,前世她读大学的时候,她小姨已经带着防微杜渐姐弟俩去新疆找小姨父了。而且,她二十岁的生日,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吃生日蛋糕的生日,就是在那里过的。
小姨赵黄莺跟她说,“兜兜,等过了湖里(炎夏高温的方言词)天,我就跟着村子里的人去新疆找你姨父去了。可能,过年都不回来了。”
柳带烟以前去新疆找她小姨玩的时候,小姨就跟她说过她的想法,他们打算在新疆呆到微微和渐渐考大学工作了,再卖了房子回来养老。现在,他们新疆的那套房子,应该还没买吧。
赵黄莺说:“我听人家说,咱家的小孩儿要是在新疆上学了,考大学的时候可以加二十分。”
柳带烟点头,“嗯,是有这么说的。我们班有回族的学生,他们考试的时候,就可以比我们降低五到十分的标准。至于到新疆或西藏读书加分,我也没少听人说。”
“在尹下的时候,曾经有个叫牧托什么的,名字我是记不住了,好像是五个字吧。听说是新疆回来的,后来又回新疆去了。估计就是因为咱这高考压力太大吧。”
“可不是,人家都说了在咱们这考大学不好考。太难了!你姨父一个人在那,想开店了,就叫我去,之前没杜渐的时候,我不是去过么?”
“行啊,去呗!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种地吧,你一个人,能浇地么?不能吧?总是找人家帮忙,也不好意思啦。”
“就是这个理!虽然是叔伯兄弟,你找人家干一次两次没啥,可要是动不动就找人家帮忙,自己不好意思不说,人家肯定不知道背后怎么不乐意呢。”
柳带烟玩了几天,睡得骨头都软了。这边她玩的乐不思蜀,那边长平赵黄鹂好惊讶。
为什么呢?因为宋嘉树。
宋嘉树自七月九号送柳带烟回店里之后,就一直忙着,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啧,好闺女竟然不在。“嫂子,你跟哥也别忙了,我坐坐就走。我今儿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要走了。”
赵黄鹂抱着小闺女喂茶,挤挤眼,惊讶,“走了?”她想着,“不会是要回家?回燕京吧?”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直啦啦的问了。
宋嘉树长吁一声气,嗨-----“是啊。回燕京去!出来也几年了,儿子也大了,再不回去啊,怕是家里要说什么了......”
柳鸣赵黄鹂互看了一眼,有些拿不准的问,“她大,你这是回去了(不再回来)......”后面的话,他们没说,意思大家都懂。
“兴许,还会回来吧。也......不一定。”
宋嘉树的话,让气氛有一瞬的沉静,闷热。
柳鸣布拉布拉脑袋,下意思的摸了口袋,一摸空,才想起他的烟不在口袋里。自打有了这对小儿女,不好烟酒的柳鸣,越发的不沾烟酒了。除非家里来客,需要应酬往来了,小尝。
他平时里出门拉货了,或者回大柳镇大姐夫村子里兑货了,才会装着烟,让一让打交道的人,好打开话题。他今天没回去拉货,所以,烟就没进口袋里。而是躺在抽屉里寂寞。
柳鸣伸手拉开身后的抽屉,拿出烟来,问一声宋嘉树,“嘉树,烟吸吗?”
宋嘉树举了举手里的柳三七,摇头,说,“有孩子呢,吸什么烟?吸烟对孩子不好,不吸。”
“你不吸啊?我也不吸。我肠胃不好,老咳嗽,平时也不吸烟的。”柳鸣解释说了两句,又把烟放了回去。心里嘀嘀,你不吸,我还省的掏了呢。我就是知道你会说,不吸。才做做个样子让让你。这么好的烟,还是兜兜同学爸送的,我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呢。也就是你来了,我才拿出来。你不吸,省一根是一根!
柳鸣爱惜的把烟放好,就问宋嘉树,“嘉树,你这不是干的好好的么?还是个主人,副校级的,怎么说走就走?人家熬多少年,想当主任都当不了呢!”柳鸣觉着宋嘉树不爱惜这工作,事多,就有点想以老哥哥的口吻说上两句。
宋嘉树笑笑,“哥,不瞒你说,我在咱长平呆了也有六七年了,这突然要走了,还真的舍不得。可是,再舍不得,这也不是我家。燕京再远,那也是我家。我就是再飘上几年,不还得回去。”
柳鸣啧叹,“那倒也是啊。别的地方再好,不是自己的。自家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回去也好啊!燕京,咱的首都!首都人民!生活要比咱这好多了!”柳鸣哈哈笑着打趣宋嘉树,“嘉树回去可算享福了!”
宋嘉树轻笑,“享什么福啊?我老光棍一个,家里除了我,就是小憬这个小犊子,也是个光的。说到这啊,柳鸣哥,黄鹂嫂子,我得跟你们说个事。”
柳鸣两口子一前一后的接,“啥事?你说。”
“这样啊......”宋嘉树抱着安安静静坐在他膝头的小三七,朝两口子身边挪了挪椅子。跟他们说,“哥,嫂子,咱也认识算三年了吧?”
“是啊,可不是三年了。”
宋嘉树问:“那你们信我不?”
“信啊!咋不信?”
宋嘉树说,“哥你们要信我,那我也就直说了啊。”
“说罢!”
宋嘉树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膝头,说,“哥,嫂子,你们看啊,我呢,是要回燕京了。”
“对。”
“兜兜呢,也要上大学了,是吧?”
“嗯。”
“那你们觉着让兜兜跟我去燕京读大学怎么样?”
“啊?”柳鸣赵黄鹂两口子一怔,对望着愣了愣。赵黄鹂先笑了,高兴啊,“嗨,我跟她爸当然喜欢闺女能去有人照顾的地方上学了!毕竟,闺女再懂事,年纪搁着呢!嗨------”赵黄鹂轻叹,“她大,你也不是外人,兜兜这闺女你也看着三年了,什么德行清楚吧?”
宋嘉树点点头,又摇摇头。“怎么啦?你们也不放心兜兜啊?”
赵黄鹂平日里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掂对她闺女,到底是自己养的,心疼。“那肯定了!这闺女打小就没离过家,小学上的都是咱自己村的人,离家近,怕啥?初中,有她舅她妗子,也好。三年过来了。这高中吧,我跟她爸又......”
宋嘉树嗯嗯应着,说:“噢......理解,理解。我理解!孩子么,在跟前不显,离得远了就担心这担心那,总怕她有个不好。我明白嫂子的意思,所以啊,我也是跟嫂子一样的想法。”
“兜兜这孩子呢,学习好,考个好学校是绝对没问题的。我想着,既然都是读大学,去别的地方,没人照看孩子,你们也不放心。去燕京,我不仅能看顾,就是小憬也能帮着照顾兜兜。”
“我早就跟小憬说,我给他认了个妹妹,他早就想见见兜兜了。只是咱两边都不得空。现在好了,兜兜上大学,去了燕京,就是以后留在燕京发展也是问题不大的。哥,嫂子,你们也不想,兜兜这学上完了还困在长平或者你们省城拿那一点点工资,累死累活吧?”
柳鸣一拍大腿,声音不自主的掐高,说:“那当然了!咱兜兜这么好的学问,哪能像我跟她妈一样没出息的,干着体力活!我也不盼闺女将来能多有钱多孝顺我和她妈,只要她日子过得好,能享福,那比啥都强!!是吧,鹂?”
“能不是吗?咱当老的的,能盼小的啥?不就盼个他们好么!”
柳鸣拍着宋嘉树的膝盖肩头,说,“她大,嘉树!那咱就说定了啊!到时候咱就让兜兜报燕京去,有你看着兜兜,俺们放心着呢!”
赵黄鹂递上一杯酸梅汁,给宋嘉树。“就是给你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宋嘉树接住酸梅汁,把吸管送到小三七嘴边,小家伙吸得吱溜吱溜响。“嗨,有啥不好意的?好歹兜兜也叫了我两年大。我照顾咱自己的闺女,那不是应该的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的咱也都别扯了,扯多了反而生分了。”
“不说,不说。来来来,咱吃西瓜,吃吃。别客气啊,嘉树,尽管吃!等你回去了,想吃还得自己买!咱这可是自己种的,绝对比你买的冷库货,味儿正!”
“那肯定啦!我的多吃两块,不然下次还不知道等啥时候呢!”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