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对钟杳杳很无语,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以前在汴京大学时的睡在她下铺的舍友,连娟。
她那是一个电子书迷,可算得资深米虫。迷倒何种地步呢?上课看,不上课了躺在宿舍看,晚上看到一两点。吃饭了,看见谁去买饭,就嗲嗲的追上来,摇啊摇,“你给我带饭吧?”
整个三年大学,连娟都是在看电子书中度过的。这孩子心宽到天天做梦梦想着,有一天傍大款呢。这样,不用工作,不用忙碌,天天有好吃的吃,有电子书看。
毕业的时候,大家都愁着找工作。连娟一点都不担忧,直接在省城找了一个月工资八百的文员做的很嗨皮。搁在柳带烟她们几个自以为自己很不错的人心里眼里,哪里看得上八百的工资,就是一千五六还嫌少呢!
不过,也确实应了老天偏疼憨子。后来,在柳带烟还没有回到十年前的那会儿,连娟在她老家的邮政局上班,虽然不是邮政银行,却也是邮政名下的事业工作,一个月一千四五,天天有电脑玩,挺符合连娟的追求的。
那时候,她们宿舍的都是汉语专业的,现在大家专业不一样了,结局会不会是另一种呢?
柳带烟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从她踏进燕大开始,总是控制不住的把遇见的同学不管是学长学姐还是宿舍这几只,跟她以前熟悉的大学同学比一比。试图找到熟悉的相同。好似,如此,她心里才会不孤单一样。
何飘飘忽然指着燕大中心超市,说,“我要买一些洗刷用的小东西,你们要去吗?我来的时候,就只带了换洗的衣服。”
温博山抓抓头发,想了想自己还缺什么,她说:“我好像没带洗衣服用的肥皂,拖鞋也没,我也去。你们俩呢?”
柳带烟狠狠的点头,“我也要买东西呢。我缺的更多。”钟杳杳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好像就她不要买东西。可是让她自己回去,多没意思。“我也去,我也去。”
几个姑娘像蝗虫过境一样,把中心超市六家店给看了遍,温博山想买一个大大的盆,几乎她坐下去都能盛得住。她说,“哈哈,这盆够大,到时候我可以学人家韩国的女人,跳进去踩着洗衣服。尤其是讨厌的被单被套。”
何飘飘轻描淡写的打击她,“人家那是木盆,木盆!你这体格,跳进去踩踩,我看着悬!”
柳带烟也插嘴说,“我觉着洗衣服还是用桶的好,我要买一个大红桶,再买一个小桶。”
钟杳杳戴着一副眼镜,张着眼显得呆呆蒙蒙的,她问:“为什么桶要买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买一个不够用吗?”
“大的洗衣服,小的泡脚。再买一个盆子洗脸刷牙的时候盛东西。”柳带烟食指点着下唇瓣,说到这,眨一眨眼,“好像还需要牙杯。”
等到她们逛结束的时候,温博山到底还是拿下了她看上的大盆子,柳带烟离不得茶水,就想买一个茶瓶(暖水瓶),可是又不懂怎么看瓶胆,加之她看着茶瓶的外观不合眼,就放弃了。
虽如此,她们也是抱的满满的,以致回去的路上没少招人眼球。最尴尬的是,遇到了领她们报名注册的人,遇到女生学姐也就罢了,还好死不死的遇上了男生学长。
温博山这个话唠,自己跟她学长打了招呼不说,还要呼啦一圈把舍友给捎带上,何飘飘钟杳杳倒无所谓的笑脸相迎,因此柳带烟的那份忸怩反而显得很木讷小家子气。
当夜,柳带烟靠着枕头,歪在床头,抓着笔杆,捧着日记本,执笔发傻。人语喧哗中,她却感到一种心的宁静,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没有一丝焦躁,也没有任何不安,颇有一些坦然自得。
柳带烟悄然发笑,觉得自己还真是只长年龄,不长脑子。记得当年,她也曾迷恋过一段重生小说,人家都是长心眼长脑子也长年龄,担心真担心那,老感觉自己两世加起来是个三五十的阿姨大妈。
怎么她就长不出那些沉重,那些心机,那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反而总是停滞在幼稚的少女心一段,甚至于还不如人家那些原装的少年聪明呢。
哎呀,柳带烟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笨拙而窝囊,有本事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却懒得还是按着性子学什么老掉牙的历史腐朽,不学潮流富贵的外语崇洋。
她自问:柳带烟,你以前老嫌弃自己这不好那不好,安于现状。现在有机会有能力去改变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去改变呢?你究竟在胆怯什么?
她抬眼看看青春张扬充满活力的温博山,再看看玩着电脑海皮的何飘飘,还有不温不火乐颠颠看电子书的钟杳杳,不管做什么,她们的眼睛总是那么朝气昂扬。即使,来了新地方,她们说着,很担心学不好,跟同学处不好,可笑谈中,带着青春的敢闯和直面。
而,她呢?总是喜欢在还没行动前,就给自己找一些理由一再的避让。这种心态......柳带烟皱眉,觉得自己思想有些消沉,太不乐观了。她忽然希望快点开始上课吧。
当年她初到汴京大学,因为太失望,心里很低落,恨不得立即打包行李回家去。可是学院里安排的老师几次吹嘘画饼,就把他们这些失落的情绪给鼓胀的澎湃激昂。
心理战术啊。她急需要安慰......
柳带烟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就坐在桌案前,勉力书写一日一小时的大字。这两日因为疲惫,她暂停了,现在在宿舍这么好的环境里,她忽然觉得,写写字或许能找到思路排解自己的郁结。
她打开小皮箱,从皮箱盖子的网兜里取出书法毯宣纸和字帖,毛笔。墨汁,因为怕洒了,她是单独用盒子和塑料袋装着,放到双肩背包的小包里。
温博山正塞着耳机看电影呢,瞧见柳带烟的装备,双眼发亮,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脚,蹦到柳带烟身边打转。稀奇到:“啧啧啧,柳带烟,看不出来啊!你还真这一套,够齐全的啊!你这是刚练的,还是练很久了?”
柳带烟不语含笑,把自己的装备摆放整齐,后,告诉她:“我也就是高中才开始练字,写的一般般,就是骨架子看着像其实也是描描样儿,跟人家真的学书法的不能比。”
呀哈^_^何飘飘电脑也不玩了,脑袋凑过去也好奇了,仰慕了。她觉得写大字,太难了,当年她爷爷就想抓个孙子孙女跟他学书法,可惜他们兄妹没那天分,写出来的横不平竖不直,为此她爷爷还老大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