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一晃神,就发呆到下课,同学们从讲台穿过了,她才回过神来。蔫蔫的龟爬到自己小书桌边,扒拉出香瓜,从桌子里摸出小刀,切了八瓣,招呼李心雅他们:“那,瓜,谁吃谁拿。”
三个香瓜,她切开一个,留一个,另一个交给高一拙去分。她分的多是让给身边的女孩子吃。
大家也习惯了柳带烟的水果,知道她家就是卖这个的,也知道人家别的零食都不吃,就吃水果。
或许吧,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接,觉得吃人嘴短,次数多了,也就自然了,不客气了,甚至吃了这回,就惦记上下回了。关系近的,甚至要求要吃什么。
柳带烟都好脾气的点头,或摇头,一般情况下,柳带烟都是很给面子的满足同学们的要求的。也许她总下意识的把自己摆在十年后的成人姿态,而看着同学们,就像看着高中时的自己和关关们,特别纵容大家。
这些下意识的习惯,很难改变。
晃晃的六月,虽是初夏,却已烈日高阳燃炙。许是接着六月的高考,和中考,这个月明显的人心紧张。
柳带烟看到手头的新任务头都大了,开什么玩笑?长平的高中不是以学习为主,其他都是可有可无么?为什么二高要独树一帜,搞些有的没的花边来增添色彩?
柳带烟无言以对了,她敲敲最近特爱睡觉的樊小帅同学的桌子,“樊深,你看看吧。”
樊小帅抬起枕的一脸褶子的帅脸蛋,无辜的接过柳带烟递过来的“文件”,正规的稿纸手写,戳着二高校委的公章,还有团部的公章。“校园文报启动策划案”几个大字横在上头,樊小帅聪明的脑瓜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东。
柳带烟耸肩,一边解释,“老彭传达的文件,说是,要办文报。意思是说,咱们二高人数确实差人家一大截——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力——所以,咱就搞点不一样的东西,显示一下咱们二高的长处。具体的你看上面。”
樊小帅不屑一顾的说,“垂死挣扎,就咱这点人还不够人家一个年级的零头,自取其辱!”
(#‵′)靠,樊小帅,姐知道你傲,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傲的想让人挠一爪子啊?你这傲娇毒舌很拉仇恨值的好不好?
娘的,你大爷的说这话,一呼百应,怎么姐一说,就遭白眼?恁确定恁不是专门来堵姐的心啊?
柳带烟摸摸爪子,伸出来放在樊小帅眼前抓了抓,她觉着她只是小小的表达一下羡慕嫉妒很,不由有人懂她挥爪的意思啊。可是,为啥樊小帅盯着她爪子的目光那么阴森,好像露出獠牙,随时要反咬一口一样。
柳带烟心虚的立即收回爪子,往后撤了撤身子,靠着自己的座位说出她自己的想法。“樊深,凡事都没有绝对的输和赢。史上以少胜多之战,更是枚不胜举。我觉着吧,这既然戳了团委的章,算是党性文件吧?你大少爷的不是一向自比谢安么?”
“人谢安既能东山再起,淝水一战成名,你肯定也能领着咱这些升斗小民,风起云涌吧?”
樊小帅小脸一沉,瞟了一眼柳带烟,柳带烟心里一凉,很没出息的怂了,讪笑。她也不知道为啥,会这么怕人家樊小帅。
她每次都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樊小帅再厉害,也不过一十七少年,你可是前世今生二十七八的大人剩女了,你怕啥骚年啊。可是,一到人眼前,她就不自控的没底气,认怂。
“柳呆,老彭只叫你去令文件,没告诉我,我吃饱撑的跟你干?”
柳带烟觉着自己牙痒了,想磨牙。“还有,哪个蠢货跟你说我一向自比谢安的?”
柳带烟讷讷。(#‵′)靠,樊小帅这恶狠狠的语气想干嘛?难不成想逮着人家生撕活剥的咬几口?
那,她要不要供出她的猪队友高一拙呢?要呢还是不要呢?
柳带烟表示很纠结。
“谢安能和我比么?他有我年轻?有我存气么?哼,王谢虽盛,最终不还是寻常人家了?”
柳带烟O__O”…这人是自恋么?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的狂妄和无知了!
人谢安多有才华,多风流的大将,你一毛孩子竟大言不惭的说人家比不得你?你这是自信膨胀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孩纸,姐还真不知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竟然可以让你用到如斯地步。你才是文中的一啊!那些说姐是文中第一的都瞎眼了......
樊小帅倒是淡定自我,毒的柳带烟凌乱的心都不知道往哪边倒了。“班长是你柳呆,升斗小民是我才对。小民一切唯班长令遵。”
我艹,樊小帅,你大爷的,你确定你不是推卸责任?你确定你不是看姐挡了你第一的名头,来报复姐的?
不管柳带烟如何不情愿,文报一事,成了板上订定不能逆改的事实。柳带烟觉得好笑,这算不算比葫芦画瓢,高仿人家?毕竟,当年在一高,确有文报一事。
只是,她未曾想,今世一高那边没办起来的东西,反而在二高生根发芽了。而且好死不死的,主编从尹同学换成她这个打杂的副手了。
记得,往世的文报,在一高办起来后,四个文科班的喜悦非一般而言。只可惜,因为后来的高三紧张,文报只出了三期就终结了。
不晓得,今世文报会不会也像往世,只是一时玩物。
陌上花开,锦地繁花,雕花刻叶。
柳带烟想起慕容锦年的三期文报名,就一阵感叹啊。这女子总说自己是侠女粗犷的豪放,是风流不羁的谢安,有着挥斥方遒的大无畏。
而她是闺阁的脂粉香,有着儿女情长的温温婉婉,碧玉流觞。各有各的千秋和霞长,一个是塞北荒漠,纵马疆场,一个是杏花湿雨,拂柳江南。
总有说不平的美和色。
嗨,当年不曾觉得这场互吹互捧的评价有何意义,如今忆起,只剩一场惆怅的清狂了。真不知,她选择不同的走向,是对还是错。
因为,目前,她还不存在什么莫大遗憾和伤感需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