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树按着吸收尖子生的政策，将早前拟定的第二名待遇告知樊深父亲，“樊先生，我们学校是这么安排的。樊深是第二名，按着我们先前制定的招生方案，学校应给予樊深30000万奖学金补贴，县里那边有我们协调再领出3000元奖学金颁给樊深同学。”
“他三年的学费全免，住的是学校特意为重点尖子生配备的单人宿舍。生活费每个月补助100元。您明天送樊深同学来的时候，只需要让他带着换洗的衣服过来就可以，住宿上学校配套的床单被褥都有，你们要是不喜欢也可以自带。”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宋主任，麻烦你了。我们明天就到。”
“嗯嗯，知道了。我等你们来，明天见！”
宋嘉树挂了电话，在楼梯口轻轻踱步，有种与焉同荣的感觉。状元探花同在一个学校里，这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去，该有多么轰动呵。宋嘉树不得不承认，他在长平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漂亮的喜事。
也许，今年是他的幸运年了！
宋嘉树立即给后勤宿管部打电话，要他们立即找出一套全新的干净的质量好的住宿用品送到东篱学馆，找人把一楼的单人宿舍给收拾干净利落，明天会有人来住。随后，宋嘉树回到颁奖台领导席，校长已经讲话结束，剩下褚副校在做大会总结。
宋嘉树看着小丫头，柳带烟被他笑得她心里发毛。柳带烟扭着身子和头，看看自己身上，上上下下，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就望着美大叔，眼睛睁圆了，意思问，嘛事。
宋嘉树越看越觉着这憨丫头是自己的福星，他很认真的问她，“柳带烟，你为什么要来二高？”
柳带烟一怔，不明白美大叔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被问得多了，她已经麻木，再也不会尴尬或是花心思想个美妙的借口。很无所谓的回复，“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知道，结果是我来了。”
宋嘉树有一瞬的沉默。曾经，他问苏忿生，为什么要来明光市。他猜度，忿生是为了她。忿生也曾问过他，为什么留在长平。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留在长平，结果是他留在了长平，而且已经留了第四年。
“是啊。结果是你来了。”
大会结束。胡海辉跟柳带烟说，“班长，你找几个人，去第二教工楼搬书去，咱四十个人，你就领四十套。别多也别少。”
柳带烟小胳膊能有多大劲儿，叫上体委李金磊，团支书吴其俊，再通过他俩叫几个男生。他们重点班有个优势，开会坐在三楼不用搬凳子，所以一散会柳带烟就带着他们班的学生直奔教工楼，前天他们已经发了英语和数学这两本书，今天扒拉扒拉有七本，后勤管理处说，书不齐，来哪些就抱哪些。
李金磊他们觉着柳带烟太小了，怕一摞子书搬起来把她给压倒了，几个男生一手提一捆，结果人来多了，若是一个人提两捆，还要有人空手而归呢。于是，大家都意思意思，不空手，打着闹着奔回教室。柳带烟叫何田田到前面帮着整理书，一套七本从前往后传。
晚自习没有老师，柳带烟被胡海辉提溜到讲台上坐着，照顾大家上自习。因为事先已经说好，要在晚自习的时候送别自己的教官。所以，班里有些人舍不得教官走，就商量着给教官买礼物，或是送点什么作纪念品。
柳带烟觉着大家都是未成年人，有钱也不是乱花的，她肉疼的从自己买的笔记本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硬皮本，跟大家说，“咱们都还是未成年人，吃的喝的全是花的爹妈的。买金买银，贵了买不起，买东买西，便宜了拿不出手。咱干脆啥也别折腾了，就在本子上签个名吧。”
“不管是哪一种方式，咱都是为了给教官留点印象，让他记着大家。”柳带烟晃晃手里的笔记本说，“那——我们就在这个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你觉着你跟教官清净了，有话说了，就说两句。不想说的，或者有太多不舍说不来，那就别说。搁心里，自己知道就行。我打头，就签一个名，从前往后传，时间紧迫，大家都别拿着不丢啊。”
柳带烟在扉页写下：赠教官孙奂/长平二高高一一班全体学生/2006年8月23日。第一页标题写着：一班学生签名。
柳带烟的名字在第一行，她写了名字后，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去祝福，就胡写了一句：千言万语，卒赏谓何。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以前在杭城上班无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在网上看《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看到了这句话就记住了。
千言万语，卒赏谓何。
柳带烟自己理解的是，说一千道一万，最终奖励什么。至于教官能不能理解，就不关她的事了。
何田田拿到本子的时候，看到柳带烟的签字，不懂。瞪着眼睛问，“千言万语，卒赏谓何。什么意思？好深奥！”
柳带烟手底下正做着英语课本课后的习题，听到何田田问，头也没抬，只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写它干嘛？”
“没意思。瞎写呗。”
送别是意料中的不舍和感伤。
日久生情这个字眼用在这里不管合不合适，柳带烟都觉着他们对教官是生了情愫，就是不知教官是否也对他们有了情分。难舍难分中，大家欢唱离别的老歌，周华健的朋友。柳带烟看到不知女生哭了，有些男生眼圈也红了，她理解为这是男生天生对军人对兵的喜爱。和情感。
也不知是柳带烟视力不好，还是听力不好。
她听到教官声音沉哑，喉咙跟堵了似的，鼻子吸气的时候好像女孩子哭鼻子的样儿。
她看到教官背身在黑板上留下自己手机号和QQ号时，貌似他的手在脸上呼啦的一把。
不会是感动的哭了吧？
不是说兵汉子，都是钢铁，掉血掉汗不掉泪么？
就这？哭了？
你信么？
我不信。我只相信他是被气氛渲染的眼睛酸了。粉笔沫掉在眼睛里了。
最后的最后，孙奂告诉大家，他明年五一结婚，到时候大家有空一定去玩。
柳带烟对于连住址都不透露邀请很鄙视。恁这地方都不给告诉，参加个屁的婚礼。耍我们玩是不是？教官，偶们怀疑你的实诚性！
那天夜里，柳带烟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