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一大早起来,欧素安便觉得神清气爽。
算算日子,今日已到了中秋佳节,欧素安想着今日摊上生意应该会更红火,便开心得不得了,赶紧提上面糊和糖葫芦,奔着镇上去了。
秋高气爽,清晨的风带着丝丝的凉。
欧素安到摊子上时,桂子舟已经坐在茶摊上喝茶,一看到欧素安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你这丫头,越发懒惰了,怎得天都大亮了才来?”
欧素安轻笑了两声,近日以来她摆摊赚了不少钱,欧明远身子也硬朗了不少,两个弟弟妹妹的身子骨也舒展了些,欧素安一家可谓顺风顺水,连带着她自己,都懒了起来。
“秋天自然秋乏,我也无能为力。”
桂子舟拿着折扇轻拍了一下欧素安的头,似是在恼怒,但眼底却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自欧素安与桂子舟初见已来,已经过了四个月。
从初夏到中秋,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若是以现代的方式来说,两人此时正处于暧昧阶段。
说着,欧素安已经摆好了摊,开起了炉灶。
那面糊刚舀上锅,四周就有食客围了上来,有几个是欧素安的熟脸,还有几个,大多是那些熟客引来的。
“宛如丫头,你这饼真好吃,我都连着吃好几天了!这不,今天还带了老友,一起来给你捧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摊前,身后跟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欧素安笑道:“真是谢谢大哥了!今天的蛋饼就算宛如请你的。”
那汉子“嘿嘿”笑了两声,欧素安又多舀了些面糊进去,分量一下大了起来。
开门见喜,欧素安欣喜得不行,她计算着手中已有的银钱,想来再摆个一月的摊,就能租下一个铺面了。
半个时辰后,大队的食客已经散去,欧素安桶里的面糊也快要见底,她擦了擦汗,坐在凳子上休息。
却不想此时,一个油腻腻的男声忽然在她身旁响起。
“小姑娘,累不累?”
那声音听得欧素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回头,正好看见那男子身穿着又脏又破的衣裳向她走来,那男子的头发油得泛光,脸上满是泥污,眼睛里还透着贪婪和……猥琐。
欧素安瞬间便有了决断,这是个乞丐,还是个猥琐的乞丐。
——流氓乞丐。
“你要是累了,哥哥给你揉揉肩,捶捶腿……”
眼瞧着那流氓离自己越来越近,欧素安双手攥拳,眼睛眯了起来。
在现代时的她,身为一个独居女子,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曾经学习过对付流氓的简要防身术。
这具古代的身体虽然没有学习过,但好歹她心里记着,即便用得不纯熟,但对付个普通的小流氓,也足够了。
“你想给我揉肩捶腿,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欧素安“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那乞丐一下扑了上来,欧素安屈起膝盖,准备顶向那男子最脆弱的地方,却不想,她的一次攻击竟被那乞丐用手挡住,一下推了回来。
乞丐的手顺势在欧素安膝上摸了一把,让欧素安直犯恶心。
周边围了一圈百姓,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那乞丐,是镇上有名的花乞丐!疯疯癫癫的,喜欢调戏女子。之前有人想教训他,谁知他力大如牛,那人反被他给打了一顿!”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议论声也传到欧素安耳朵里,她这才知道,自己的防身术不起作用的原因。
没想到这一个流氓乞丐,也能有点身手!
欧素安一边应付着乞丐,一边看向方才桂子舟所在的茶摊,却看不见桂子舟的人影。
此时的桂子舟刚刚从一个首饰铺子里走出,他怀里抱着个长条的锦盒,一脸欣喜地走回欧素安的摊子。
然而,他刚走到欧素安摊前,就看到大批百姓围在一旁,还议论着“调戏”“疯癫”这样的词语。他眉头一下皱了起了,赶紧从挤进了人群。
“小姑娘,别躲了,你躲不过我的!”那花乞丐又向着欧素安扑去,眼瞧着就要把欧素安扑倒在地,却突然见他像被什么东西掀翻,一下倒在一旁,捂着右手哀嚎起来,“啊——!我的手!”
欧素安定睛一看,只见那花乞丐的右手掌竟被打穿,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他掌心,鲜血从那洞中涌了出来,一滴滴地流到地上。
在花乞丐手旁的地上,有一颗小小的石子,挂满了鲜血。
下一刻,又是一颗石子飞来,一下打穿了花乞丐的左手!
“啊——!!”
这下欧素安看清了石子飞来的方向,她抬头一看,竟是桂子舟。
桂子舟的脸色如同地府的阎罗,铁青的脸上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是欧素安从未见过的表情。
而桂子舟的手也没有停下,他手里捏着两颗小小的石子,瞬息之间,就将花乞丐的两腿也打穿。
因着场面混乱,围观百姓又多,所以除了欧素安,没人看到对花乞丐下手的,竟是这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那花乞丐倒在地上哀嚎连连,那污黑的脸上刻着深深得恐惧,但他不知道是谁废了他的四肢,所以只能环视着四周,生怕再飞来一颗石子,就要了他的命。
不一会儿,就有官府的人来,将那花乞丐抬走了。
那花乞丐在镇上犯案多次,但由于他力大如牛,又熟悉镇上的路线,所以总是被他跑掉。若是强行带队抓捕,甚至还会伤着几个衙役。
衙门的人将花乞丐带走后,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了。
桂子舟赶紧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在欧素安面前蹲下,那一副令人生畏的脸色已经被掩藏起来,换上了焦急的神色。
“丫头,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欧素安摇了摇头,她紧紧盯着桂子舟,一时也不移开目光。
他称自己是游方大夫,却来自京城。数味珍稀药材,他随手便可以送人。
而如今,他仅用四颗石子,便废去一个人的四肢!
这个男人,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