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吧。”金贺姮看看树林子,她对儿子说。
男神沉默,“哦。”
他破罐破摔地高声大喊,“麻辣!小龙虾!”
“……唔下次你可以尝试下美声唱法喊口令。”进入到禁地后金贺姮拍着他的肩鼓舞他,“我期待你的每一种可能性!”
走几步金贺姮停下,此时天空万里无云,和男神上次来时展现出不一样的风姿。
“我真是不喜欢这种没有云的样子。”金贺姮站定,张开手感受此时的微风。
男神在她前面几步停下回头看她。他的母亲看上的真的很年轻。他也可以保持很久年轻的样子,然而当他这么想,脑海里却只能浮现出在玉那张青嫩的脸。男神有时候想,因为人类,非人才开始喜欢自己永葆青春光彩的样子,可时间如梭一去不回,到底怎样才能是永远的年轻?
男神仰头看天。蓝天一眼看去只有一个薄雾笼住般朦胧的太阳,隐约的热度,“没有云不是挺好看的?碧空如洗远山似黛啊。”
金贺姮干脆在草地上坐下来,远远瞧着那群高大树木的树冠。
“这儿没有远山啊。”金贺姮坐定不动弹,“你过去吧。”
“没有远山又怎么了。碧空有啊。……你不一起去看看他吗?”
金贺姮摇摇头,“不去了。我是他妈妈辈的人。你们年轻人讲话,我不打算参与。”
“哈。……你不参与我也会有什么成效出来。难道你指望我一说,舌灿莲花的……”
金贺姮拔了草丢男神,“废话多。就是你们聊聊天。”
男神盯着母亲。
“……哦。”男神点点头往远处走。
上一次他被这些青草拂过脚背之后,他知道成书把灵根切了的事情,这一次……
“这一次没有谁指望能有外力让成书愿意活下去吗……”男神喃喃自语。
男神一走近那潭水,成书就已经坐在水中的石块上了,“嗨!”
看起来成书还挺愉快的,“来看我啊?”手还挥一挥,带动水雾。
男神点头,“我雇了吴家姑娘做打手。”
成书笑,“难道你还要让她把我的伤打回去?”
“我打算和她一起进吴家。你女朋友叫什么?”
细看成书的样子很小,甚至有点太稚嫩,男神有点不敢置信,“……你这是?”
“还不错吧?”成书笑得更灿烂些,“大概是中学的样子吧。影响还是太大了。”
男神终于相信成书状况不太好。
之前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家长们太多虑,现在没有办法了。
影响太大?!如果不是成书被栽在了禁地里面,别说现在还有个中学生的人形,早就形神俱盘了。男神叹气,“你真不打算接受沉眠把灵根再养出来?”
这话就相当于露骨地问成书是不是打算找死了,成书把那双清澈的黑眼睛一抬,“沉眠就算了。灵根还是要养的。”
男神气得笑出来。“你还做的打算挺不错?两不误啊?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哈哈。过誉了。只是我现在想玩一把大的。”成书手撑着头,“连青,坦白讲,虽然我活得肯定没我妈没你妈那么久,很多事情我也算是都有了解了。对我来说这就差不多了——”
男神眼睛微缩,什么啊这是。!就要发表临终遗言了吗!不不不这个走向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好的无论如何先、先冷静下来找找时光机!
男神内心万千吐槽汹涌而过,最终汇聚成俩字,“不行。”
“你不能死。关成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的死亡都很不科学,很不负责——首先,你就没有和那个女孩子讲清楚。坦白而言,我们这边发生这么多事情,你当时也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子就被打了对不对?很可能那个女孩子什么都不清楚。不管她是好人坏人都必须要有一个严肃的会谈。”
“……你的意思是她到我们禁地来?别扯了她一个人类,确实不用太久走个一两年还是到得了的。”
“那……”
“不不连青,你先听我说完……算了,我就简明扼要吧。我不会死的。总之差不多也能稳定在目前这个状态了,我没想去死!”成书干脆往男神的方向踢水,男神一脸冷漠地闪躲,“那我妈还阿肤阿姨那么凝重?!”
“她们家长嘛。总是觉得稳稳定定安全。所以才那个样子。”
男神抿嘴不说话。他最近越来越觉得他需要想多一点了,连成书都看不透,感觉太不舒服。
成书问,“你认识那吴家小朋友真愿意带你去吴家?够厉害啊,叛族?”
男神疑惑,“啊?”
“你不知道吗?人类这种世家宅子里秘密多得很。尤其是其中翘楚吴家,没有个内鬼就没出过问题。他们的房子,就像贪官的私账,谁看了弄死谁。”
“感觉你很懂啊?”
“哦我被打之后好好研究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两个人以上守在那个地方搞得我自己猛虎难敌群狼。”成书试着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怎么样没有违和感吧?”
男神装作没看见,“所以你碰上了巡逻队?吴家大本几把不在a市规模怎么会大到需要巡逻队的地步。”
“也就是他们自己族里小青年一起出门散步吧大概。”
“合着你就研究出来这?”
“差不离吧。我的意思还是你不要被那吴家小姑娘骗了。你可是正宗的未来关家第一继承人。现在和吴家过不去的所有非人都可以算是在你麾下。”
“行了,那就让未来的我去操心这吧。现在的我头疼一姑娘。她想追我老出来堵我,说真的有点麻烦。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这事情我是真和吴诀在谋划,哪有时间应付她啊。”
“吴诀是那吴家的啊?这名字挺糙的。像他们吴家不是都那个调调?像什么吴逸尧之类的?”成书是晓得吴逸尧的,他伤的最狠的几处就是这个人下的手,他特意查过。吴家目前热门的继承人,好像还有个妹妹。想到这茬他开玩笑,“不会是吴逸尧妹妹的假名吧?吴诀这名字听上去就太决断了啊?不管是哪个jue,诀这个字音就硬邦邦的。”
男神摇摇头,假名肯定不是,他查过档案,“不清楚这个,你倒是参谋下我怎么回绝那一位啊。要是被我妈知道还得笑我。”
“笑你也好呀。让她开心开心。”成书满不在乎,“不然你就干脆找个女朋友算了。谈恋爱也挺好的。让我妈也为你操操心,暂时就顾不上我了。”
男神不想搭理他,“总之你再坚持一礼拜,我必然给你那个女孩子的近况和确切消息。”成书还唱歌儿,“一礼拜又一礼拜……我,总是等着回音……”
“行了,那个女孩子到底叫什么?”
成书安静下来,“熙粟。苏熙粟。”安静不了一会儿又闹腾,“挺不错吧?比吴诀听起来好。”
男神朝他翻白眼,“我走了。”
成书一个人坐在那玩水。男神的跫音渐渐小了,成书才站起来。
他张开双手看着天,“熙粟……”
失去灵根之后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痛感。只是钝痛,隐隐约约又密密匝匝地潜在他的意识里,成为他平常生活的一个隐患,好像秋收后谷场将灭未灭的一根烟头,可能沙子卷过来就消失了,也可能微风刮过去就起一场大火。
说不上死亡是一场大火,还是待在禁地里的圈留是一场大火。
禁地的潭水是可以加速树根发育,增加营养的5。因为他当时伤的很重嘛。讲不定也有这个原因所以他切掉自己灵根之后都没什么切实的感受,因为最痛的还是表面的那些伤。这一道口子那一些淤青,还有多处的骨折骨裂。如果是关连青,就算人形碰到潭水都会在接触的地方生长出小枝桠来,所以成书踢水关连青才不得不躲。要是不切灵根成书能实实地长粗了灵根屯在这儿一步都挪不开。没有灵根他还能走动走动。
“熙粟。”这些日来他百遍千番地念她的名字,都要变成执念了。
断根的痛苦终于在外伤麻木之后嚣张地袭来铺天盖地暗无天日。
更令人痛苦的是痒,那种伤口待愈的痒。痒在他心头最不能言说的位置。痒得他每天都要问自己还想不想走还要不要活。
然而,“……熙粟。”这是他最无力的执着,最坚定的懦弱。
男神打电话给吴诀时,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在辩解,“天地良心我已经没有背着任何人和男神联系了啊!”
“没有!没有!……啊小樱,你舒缓一下,敷个面膜……噢我电话已经接了,喂?”
“……唔,是我。”男神听到那些话之后感到了一丝丝同情,“你还好吧?”
“……勉勉强强吧……不不小樱,不是男神不是,你真的,舒缓一下。什么?你面膜刚用完?很不开心?……那你就看点漫画电视剧……要不然你看文雯打游戏吧!喂,男、难怪你给我打电话……”男神听着那边差点又要暴露的口癖很无奈,“晚上一起吃饭吗?吃完饭去博物馆?”
“不了,反正在过去就不用吃饭了。”吴诀可能是走到了走廊上,整个人松弛下来,“唔,,想想我也有事情和你说,那吃个饭吧,约博物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