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连青自己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等吴诀好一些他们一起讨论讨论吧——腾讯QQ大法好啊。即时通讯隔得远,吴诀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眼下更让关连青反复思索不得其解的是,怎么想贺肤阿姨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说这样的话啊。
关连青想象了许多种贺肤愤怒的反应,譬如,“成书还不够给你做模板?你还看不透,还要学他为了女孩子罔顾性命?”再譬如,“我关也会把你关住!”再再不济,也会表达些对关连青的失望才对啊?
这样薄薄的一句,“两个人一起安全,不好吗”——关连青实在招架不来。这句话如此疲惫,如此软弱又如此的温柔,关连青甚至错觉,可能贺肤并没有那么讨厌苏熙粟,也并不会对吴诀表现出如何的反对。
关连青暗自嘲笑自己这样的想法,因为说到底,关成书和苏熙粟变成今天这样的苦涩,其第一责任人他的贺肤阿姨简直当仁不让。
当初关成书为苏熙粟引见长辈,大家初见确实都感觉不错。苏熙粟相貌好,言语和动作都足够敏捷,家里家世也非常合适——这是初见当天金贺姮对苏熙粟的评价。关连青听到了,自己对苏熙粟的第一印象都没有母亲说的这么高。长相好这点他不否认,言行谈吐,就是普通的优良年轻人应当有的样子——但是反正是关成书自己找妻子。
彼时关连青还以为自己脱单遥遥无期呢,尽是随便地去笑关成书,说什么“你结婚快了啊,我母亲很满意你女朋友”的话。
此时关连青回想起来当时关成书谈得上是歆享喜悦的脸到觉得一阵无常和不安满上心来没有什么话好回给贺肤听。
贺肤如同没指望他回答一般,只是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起安全,不好吗?
关连青讲不清楚。
单论他和吴诀来看,或者单论普通的大众想法而言,两个人一起安全怎么不好?好极了。
可两个人一起安全,安全是一个条件,两个人一起是一个条件——
两个都达成,当然好了。
可是没有那么容易达成的。
关连青看见自己家院子外的围栏时,注意到身边贺肤的欲言又止,他没有多问,车在门口停稳就开门下去了。
把着车门,关连青弯下腰看着贺肤,他说道,“阿肤阿姨,接下来我会好好注意的。”样子看起来乖巧聪睿。
贺肤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声音从比关连青更低的地方传过来,“行吧,总之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关连青看着贺肤疲沓的样子,还是没有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关上车门就上楼去。关上门好好上楼去的好处是,现下她也有事情要忙自己也有事要忙,大家各做各的事情,不要耽误。
贺肤只是伏在方向盘上,她着实有点累。虽然旁边关连青久久没有什么动作让她觉得异常,那也没什么了。她不想管。
关连青把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
关连青问:“阿肤阿姨,苏熙粟是怎么去到吴家去的?”
这句话浮在有些尴尬的氛围里,贺肤坐直身子,看也不看关连青一眼,只又嘱咐一遍,“好好照顾你自己。”关连青就感觉车门触感绵软他抓不住,转眼就关上了。
关连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贺肤的车子流线型的后尾和尾气,第一次开始想自己哥哥关成书那么傻,贺肤和苏熙粟有什么交集他不会那么清楚。
关连青想,苏熙粟到底是怎么和关成书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吴决。关连青跑进家门到自己房间里去打展樱的电话。
展樱把吴决带到医院去挂的急诊,结果急诊科人也是那么多。排在吴决前面的病患一个一个还看起来那么紧急,断手短腿的,最不济都是急性阑尾炎,展樱都不好意思打电话找家里要关系往前面加塞。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吴决居然隐隐约约还出声了。
吴决现在已经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酸痛疲软丝毫没有力气,衣服被冷汗浸透了粘着皮肤散出来阵阵阴冷。她分辨不清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清醒过来好像也只是因为一波又一波的剧烈疼痛中出现了那么一点儿稍微温柔的痛感。
吴决皱着眉头,瞥见展樱因搀住自己用力而紧绷的下颚和侧脸。吴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嘴里轻飘飘滑出来一句,“木绯……”
展樱没有听清,她拍拍吴诀的脸蛋,“吴诀,你现在好些没有?”
“我们在医院了,马上就到我们你在坚持一会儿!”展樱想想咬牙拿出手机打算给母亲打电话走个后门。
吴诀恍惚中又晕了过去。
挤挤攘攘地推到急救室里面去了,因为引起头痛的症状实在不少,医生他们还要做一系列检查来判断是什么引起的头痛——展樱确实搞不清楚这些全程也就是抿着嘴冷着脸听,心里不知道多着急。
吴诀总算是交给医生全权负责了,展樱舒不下什么什么心做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等消息,走来走去的护士又在说病人心脏也不好——展樱不知道是不是讲吴诀,强自要求自己镇静,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她想也不想就打算挂掉,平日的习惯倒促使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么一眼看清是谁的电话展樱竟然没忍住就这么犯了一个白眼。
接起来她反而稳住了,“喂,你好。”展樱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昂着下巴,听见关连青问,“她怎么样?”
展樱眼睛不自禁往急救室里面探了一眼。里面红灯亮的人心烦,嘴上她说,“不怎么样。你关心干什么又要叫我来送她就医?”
关连青也不是不明白展樱的气处,他皱着眉头想如果是非人的原因,医院的救治对吴诀不会起作用,如果是吴诀的身体问题——那他更加担心就是了……
人类和非人有多不一样——多么不一样啊。
人类的身体虚弱更可能让吴诀死掉。关连青偶尔想起这样的事就会感到阵阵不适。
他并不希望吴诀死掉,一点都不。
展樱发觉男神并没有回答自己,终于领会了微博树洞各大难题,比如“闺蜜爱上渣男屡次受伤”再比如“好友一向聪明却都一个垃圾念念不忘死心塌地”这一类楼主内心的痛苦了。
这都是别人的事情。她展樱管不了。吴诀的男朋友对吴诀不好,讲道理和展樱关系不大。
展樱这么几次三番地给自己心理建设,说出来的话还是阴阳怪气,“她肯定还活着,更多的我也不知道。”
男神悄悄抿抿嘴心想展樱这话真是——有点微妙,“那么医生有没有讲大概可能是什么病?”
展樱忧心地又向急救室看了一眼,“不清楚。方便问问你到底对吴诀做了什么吗?
展樱冷冷地说,“我见识过不少的人了,像你隐藏的这样好的变态真是不多。而且你还这么年轻。”
“男神无语。转瞬一想既然一直没有定论,那么大概就是非人范畴的什么让吴诀这么痛苦了,那么吴家几个人是跑不了的——还有那封信。不知道吴诀的态度是什么。
关连青接着问,“她的头痛到医院了有没有减弱?”在七天酒店楼下他就算是彻底离开了吴诀,随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如果是他引起的头痛,那么吴诀应当会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变远而没那么痛苦。
如果没有减轻……
“没有。不过在急诊挂号的时候她有短暂地清醒……清醒那么一两秒吧。”展樱完全放弃做什么,不断提示自己,在心中默念,“我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不要对关连青怀有太大的恶意!
关连青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子面前去看,他方才感觉门口的防御阵有动静——他一边查看一边继续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有的。但是我没有听清。含糊极了。”展樱也站起来,向推出来的担架迎过去,顾不上别的就直接问医生,“怎么样?她怎么样?医生?”
医生看她一眼,“把病人送到六楼去,”展樱想跟着走医生把她留下了,“我们不清楚原因病人很痛苦这是确凿的,然而并没有检查出哪里有病变——我们已经联系了市里所有的专业神经科医生进行会诊。不过我想请问一下,这是我是私人问题。展小姐,请问这位朋友和市长有什么关系吗?”
展樱抬起眼睛,想起来电话还在通话中,她对医生礼貌地笑笑,紧接着指指手机。医生会意地点点头,展樱对着电话那头说,“关连青,现在吴诀已经被送到病房里面去了,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女朋友。我建议。”
展樱不等那边回答就挂了电话。
眼前的医生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似乎和展樱自己的父母有些私交,好像他的父亲是提携母亲的一位前辈。
展樱很恭敬地对医生垂了头讲话,“请问您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的这位朋友和妈妈没有什么关系的,她只是我的大学同学,更特殊的也就只剩下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