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你说的叠加不叠加问题,以及我刚才说的我加强了绑眼——”
吴诀吐出一口气……
她感到自己变强了。
这增强隐藏在肌肉酸楚之下,原本吴诀应当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但是吴诀现在思忖,意识到最强的论证就是她被吴逸尧控制下对男神放的那个火阵。
她是用脚尖画的。而且她本心不是要施阵的,所以僵硬,准度和控制都弱到不行,一切因素包括她的输出都要大打折扣。吴逸尧可能只是想让男神看见自己的背叛行径加上利用一下她体内的输出能力,吴逸尧又清楚男神是植物类,是树。
意外的是,就算是这样的阵……
吴诀现在想想男神身后的灼伤都觉得可怕。那不是原本的她能做到的程度。在僵硬,没准度,没微控没精密计算的条件下,她的阵到男神身上要打折扣,跳楼价的那种折扣,一折的这种程度。
……但男神背后的灼伤混合他身上残留的腐蚀诅咒讲不定能在一夜拖死他。
吴诀再怎么迟钝,也迅速地明白了自己变强了这个事实——然而,这是不是好事还真是难讲。
……吴诀脑子里过了很多念头,然后她用,仿佛她说出了真相的那种轻颤痛苦决绝程度,骗男神说,“我加强了绑眼——因为我降灵人的那一部分变弱了。”
“……我更加承受不住了。”
男神皱紧眉头,而吴诀则敛住眉眼。
吴诀很担心自己日后可能不会断绝的昏迷,排斥,她这个说法只是习惯性地掩盖真实。也许她和男神相处下来,已经慢慢变得更加勇敢更加看清自己。短短数月她已经不再对过去自怨自艾,不再看轻自己的天赋,也不再那么怯懦——甚至面对男神常常有些过于放松肆意……
但是吴诀还是吴诀。她还是她。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不是可以好好将自己的担忧、苦楚一并告诉旁人的人,哪怕这个旁人和她熟稔无比,她也做不到。说谎是习惯,掩盖是安全。
男神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从最初的迅速进入吴家到现在拖了这么久——我兄长的情况不好细说,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他的谋算。”
吴诀心神一动,关成书这个人她当然听男神讲过遭遇,她甚至义愤填膺,可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她既不确定苏熙粟劈腿,也不知道这出故事的男主角关成书情况如何。
“吴家实在不是好随意进出的。原本倒还有些许指望……”现在连隋文雯都回到了吴家。
隋文雯说要回吴家,自然是回吴诀熟悉的那个不在a市的吴家,可隋文雯根本就没有买回去的车票啊?吴诀猜测隋文雯是在a市吴家住下,更进一步的她觉得a市和那个本家兴许根本就是相连的!
男神唤回吴诀的思路,看上去惆怅满腹,“我前段日子对你说等关成书可以接受短时间的移魂——只是随口说。关成书没有办法移魂,他恐怕离开禁地就危险。”
“然而他还是想离开?”吴诀不假思索。
“男神叹气,“自然。他想见苏熙粟啊。”
灵光一闪,吴诀看着男神,“你现在和我说这个话的意思?”
“你如果再颓靡下去事情复杂,但是也没有旁的办法,知道暑假你都不必再来帮我的忙了。”男神说的很坚定,吴诀听了腾的站起来。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吴诀一字一句重复男神的话,“你明明说的,‘你告诉我非人对你的影响’,你就和我……”男神截断吴诀的话,“你告诉我非人对你的影响。然后我端午整个假期就和你厮混在一起啊。”
他这样言之切切好像还嫌不够,语气压重重复了一次,“端午整个假期。”
吴诀坐下去扶住自己的额头,“你……”她想好好地批评一番男神,譬如过河拆线阳奉阴违,或者是口腹蜜剑诡计多端——什么都好就是骂骂她。
最终吴诀还是抬眼看男神,注意到他穿的廉价印字T恤和曾经她自己觉得犹如春山清脆连绵般生机的眼睛,
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讲。吴诀挖空头脑想破肚肠都讲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好讲的?一开口就说,“不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这样吗?
关连青看着吴诀沉默不语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他坐到自己那张床上去,整个人大字型地躺倒,眼神放空。
吴诀感觉到他这样的动静也没有理。
他们好像没有出现过如此多的沉默?从前总有在玉,在玉总会讲话的,她一讲话,吴诀和男神也并非存了不再和对方说什么的心思,两个人都是想要沟通的,自然就活跃起来。而现在……
在玉。
吴诀隐隐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头痛得很,她忍了半晌深呼吸几轮都压不下去这痛楚。甚至愈演愈烈,不需要几分钟吴诀已经忍不住这痛身体向床铺一歪。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被褥却好像是浸在了绵密钢针里面,吴诀刚一碰到床铺就觉得自己的痛苦瞬间被放大了,这个刹那她除了捂住头痛呼出声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也失去了一切掌控。
混沌间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挣扎间呻吟出了声,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痛的,她已经加强过绑眼了,但更多的念头是疼,好疼好疼,她的神经约莫是凑在一起跳探戈,要不然就变成了台风眼里旋转飞舞的电线,不然怎么会这么疼?吴诀一边咬着唇想忍,一边疼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咬住唇?
男神早已发现吴诀的异样,她还没有痛得呼出声之前他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就跨到吴诀旁边。可吴诀早已痛得麻木,天地间就剩下一个她自己痛苦不堪的脑仁,对男神的动作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吴诀痛呼出声音来了,男神已经按住了吴诀的肩,勉强看见了吴诀的脸。
吴诀额头脖颈都因为痛苦附上了一层绵绵冷汗,嘴唇咬得发白,时不时咬紧的牙关间溢出几句痛呼和呻吟,眉头时皱时舒,男神看她完全痛迷糊了的样子,手足无措。
吴诀只是揪住自己的头发,男神看她的头发都因为疼得出虚汗而湿漉漉,几番挣扎扛起吴诀,抓抓头发突然手伸直了顺时针打圈圈。他的手掌环绕的地方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然后隐隐约约透出点嘈杂的声音。男神深吸一口气,夏天穿的少,他出来的也匆忙,就没有带母亲给的瞬时符咒——大概是符咒……现在只能这么麻烦地想先联系到母亲……听这声音嘈杂程度,看起来信号又不好……男神抿抿嘴,看看吴诀痛苦的脸。
等待那边声音渐渐清晰的过程中,吴诀被抱着又不安分,男神托托她,考虑一定要好好和母亲说说吴逸尧的阵。这个阵吴诀说无比的大——男神不敢猜测吴诀现在这样痛快是因为和他共处一室还是因为吴逸尧,但他又不敢把吴诀一个人放在酒店,只好想办法联系母亲,把吴诀带回家里。
“儿子?”金贺姮的声音有点疲惫,关连青又听见一声稍小声的,“目前就这样,你们先出去吧。”想来母亲是在事务所了。关连青更加着急,“妈妈,你方不方便在我的位置上安置转换涡旋,让我立即回家?”男神话这么一出去,就知道吴诀大概是要正式在母亲面前两相了——少不了要被母亲笑几句。
“金贺姮那边沉默一会儿,“你现在哪儿?”
男神把位置报给她,金贺姮咳一声,揶揄极了,“酒店啊?怀里还有姑娘?”
男神拧拧眉头,心想果真,还没等金贺姮看到吴诀呢,这头就编排上了。但金贺姮讲归讲,还是一个行动力很高的人,她这边笑自己儿子呢,一手已经开始联系植灵让他们过去帮安置了。但男神所说的那一块区域植灵都进不去。金贺姮这边皱皱眉,问道,“连青,你们在别人阵里?吴家的阵?”
“男神深吸一口气,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吴逸尧的阵果然有这么大,他正欲想个另外的办法,金贺姮那边又说道,“但是你现在应该没有受什么攻击吧?”因为联系法术非常稳定。
男神把吴诀又搁到床上,吴诀又是一阵颤抖。“那个小姑娘怎么了?”
“不知道……看上去挺糟糕的。”男神摸摸吴诀的绑眼,绑眼布还是挺括,他语气担忧。
“连青,我现在不在a市,这情况想来你也没带我给你的东西——这事儿以后我再批评你。你有没有相熟的住的近的人类,让他来帮忙带走小姑娘。”金贺姮很冷静,对关连青下指示,关连青又摸摸吴诀的头发默默看着她痛苦。
他犹豫的是让谁来呢?他的室友他不放心,一来接估计全世界都能对着他和吴诀脑补二十万字小黄文了。吴诀还是要上学,他自己倒是没问题。吴诀的室友——隋文雯在吴家去了,展樱……
“我还是不会改的。直到我自己回心转意。可是回心转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依然没有说什么,甲方没有提出合同要求乙方也没有办法拒绝——所以你也没有办法拒绝我关学长。我以后依然会邀你。用技巧,反复地。邀你吃饭邀你开会邀你去酒会邀你主持比赛邀你一起冲浪玩船。直到我自己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