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木容神情复杂,对着电话那头问。
电话那边吴逸尧平平静静,“是啊。不会有差错的,不用担心什么。”
木容确实不担心……无论是吴逸尧还是吴诀。
展樱昨夜的话依稀在耳,她说,“你一定猜到我为什么会突然知道?”
木容只是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她还以为展樱被保护得很好?木绯从政之后对木家的一起毫不过问,“……我不知道……”
叹口气之后,展樱还是解释,“今天晚上我宿舍聚餐了。正说着话呢隋文雯就怔住了。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木容这时候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当时她想要通过隋文雯,以隋文雯作为媒介去接触吴诀。
“我想碰碰她,吴诀拦住我了。结果我无意识地障住了吴诀。”
展樱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但木容又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展樱的难过太明显了。
“我问吴诀没有得到能理解的答案……她说的我都不明白。”展樱舒口气坐上沙发,“不说这个了。容容阿姨,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婚姻啊,异性之类的。结果你只是有了喜欢的人。”
木容回想到这一句话现在依旧浑身发寒。木容没有真实的木绯能力鼎盛时期什么都尽在帷幄,完全不在乎时间限制的记忆,但是展樱的那种气息她太害怕了,漠不相关,伪作相熟。
展樱也许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没什么好说的。
她们只谈了半个小时展樱就回学校了。
临走,“我还不熟悉我自己的定位,容容阿姨。我不会掺和……但我不清楚吴诀是不是像隋文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展樱作为一个灵媒,并不打算站在木家这一边。
木容虽然是不担心,但依旧偷偷摸摸窝在了吴诀出租屋附近的咖啡店里,博物馆的入口正对着木容坐的窗子。
那幢出租屋是之前博物馆工作人员们的公租房,但因为博物馆的公职人员们现在住在那儿的要么是退休老人,要么举家都随子女搬走,所以地处不错又难找租客。原住民们要求高,附近没有大学、大公司也没有学生或者职员负担着不算低的租金来租住。吴诀躺倒在地板上,身上盖着薄被,今天关连青依旧在处理自己家的杂事以及寻找关成书,早早地说过不会过来玩。
吴诀躺在地板上第三次默背那本厚厚的符咒图鉴,好像临考而更加发愤的学霸。她原本也不想这么用功地背一天,可是一则没事做,二则……
她不是没开过脑洞,一个宿舍原本四个人,轮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刚好没有别的专业单出来也没有更多的室友。她一共就两个室友,结果就能碰到一个旧人。再有的一个展樱她也想象过不是普通人而是降灵人之类的。可是展樱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正常普通宛如一个纯正的人类。
结果居然是个灵媒啊?!
再深想想,展樱家世优秀,政界的母亲?穆鹃赤?木绯的女儿?
我的天。合理到不行啊。
实在害怕变故,吴诀想为今之计,无非就是和变得更加厉害了。展樱如果是一个灵媒了……
会站在那一方?
吴诀发呆想到此处到此静不下心,一骨碌坐起来,书还没放下,竟然莫名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寻常。
“……在玉?”吴诀尝试着喊在玉,在玉今天似乎很不舒服,一直呆在碗中没有声息。吴诀这么喊了一句也没有人应她。
拿出霁蓝花纹碗,吴诀细细地端详起它,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房屋正门边轰轰轰地响起来。
“……”这么凶的敲门声,吴诀直觉来者不善,她往碗上画好一个隐形符咒,将肉眼已不可见的霁蓝花纹碗放于桌上,和自己的背包放在一起。
“谁?”吴诀凑近了门问,眯眼一看猫眼已经从外面被堵住了,吴诀疑惑地贴近门,手往门把上摸,还没完全贴上门把呢,一股剧烈的波动向鞭子一样从吴诀的后背袭来。
“嘶……”吴诀痛得吸气,迅速地回身,还没来得及将弓箭摆出来,就眼见着从窗子爬进来的怨灵直奔向桌子,一掌就把上面的东西挥了个干净。
吴逸尧!吴诀气得说不出话,跑向自己的包,顺手对着怨灵们就是嗖嗖两箭。
“很快啊?”吴逸尧站在窗台上,言笑晏晏的,“还以为你挨了拿一下起码要痛得不行,缓个三五分钟才能动?”
吴逸尧站的位置很巧妙,正是碗正别摔在窗台下,而背包则更是完全淹没在了怨灵们的身影之下。
吴诀强忍着吐出一口浊气,“我没有去找你麻烦,你倒是上赶着过来!”
游乐场之后吴逸尧就没有出现过,吴诀的谋划本来就是徐徐而图之的,她想着吴逸尧对在玉的来历算得上清楚,苏熙粟这件事也深深牵扯着,“我原本想过几天找你,你既然现在自己过来,那我也方便!”吴诀朗声,一双眉抬高了睨吴逸尧,“带怨灵来有什么用,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吴逸尧低头鼓起掌来,眼睛上挑着说,“吴诀,你再厉害能是谁?”他的掌声并不停,“你如果要说你并不怕鬼了——”
“难道我会相信吗?”吴逸尧嘴边含着一丝笑意,“碗在哪儿?你把它给我,我话可以不在折磨你,给一个痛快。”
吴诀眼睛锐利,“听听这话,听听!”一箭挥开靠近的怨灵,“你可以试试看。”
怨灵们试探着不敢接近,吴诀挑衅地对吴逸尧甩甩箭尖,“你看我是不是已经是个完全的天才。”
吴诀总以为气势已经足够,但吴逸尧连沉吟都没有,只是偏偏头,“这些怨灵听话得很,再考虑考虑,直接交出来你绝对不会后悔。”
给吴逸尧的回答是吴诀的迎头一箭,“滚吧!”吴诀骂完一句觉得颇为解气,吴逸尧别过脸避开这一箭,纹丝不动,手轻挥挥怨灵们前仆后继向吴诀涌去。
得心应手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吴诀渐渐显了颓态。怨灵仿佛无穷无尽还各有思维,吴诀见缝插针地还要攻击悠闲坐在窗台上的吴逸尧……
“你还可以后悔。”吴逸尧拍拍手,所有的怨灵都停了下来,吴诀站在虎视眈眈的怨灵中间,面色曦红喘着粗气,瞪着吴逸尧话也不说。
“把碗给我。”吴逸尧跳下窗台,吴诀眼看着他的皮鞋踩上地毯留下印子,气得咬牙。
只见吴逸尧轻巧地晃了一圈出租屋,“屋子很小。你没有地方藏。”吴诀笑起来,“在我身上。你总是拿不到。”
她当然在说谎,可是现在后悔当时欠考虑,把碗放在桌子上已经没有用了……吴诀眼神在怨灵间逡巡,吴逸尧捕捉着她的眼神,拜拜手,一个怨灵嘶哑着声音,递给吴逸尧一个背包。
“现在呢……”吴逸尧摸摸包内胆,“包内也没有。”
“你不交出来,那么我只能打到你除了自卫以外,维护什么咒术的能力都没有。”吴逸尧笑得恶心,吴诀叹口气,“你拿到碗之后吴玉章就会给你玉佛吗?”
吴诀眼见着情况越来越糟,她没什么好赌的,只好嘴炮。
“吴玉章不可能给你的。”吴诀佯装把握很足,“你太弱了。”
吴逸尧的轻松出现了一丝丝缝隙,吴诀再接再厉,“你都不如隋文雯。……文雯即使改了姓又怎么样?她还可以改回来。”
“打死她。”吴逸尧闭着眼睛对着吴诀做了一斩的手势,怨灵们没有半分迟疑,嘶吼着超吴诀张开血口。
吴诀颇为愤恨,自己太久没有嘴炮过吴逸尧居然没预料到他的受压底线又比之前高了!
木容在咖啡馆喝下第三杯黑咖啡,终于还是拨通了展樱的电话。
“吴逸尧是认真要打死吴诀。”木容开门见山。
展樱声音冷静,“我知道。”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木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想法,只能艰难地问。
“……”展樱顿了顿,也许组织了措辞,“她是我的朋友,隋文雯也是我的朋友。“
“而且,你给我电话了。“木容惊讶地发现展樱说得如此淡然,展樱没有停止,接着说,“就好像你终于意识到你会拨出我的电话……目前故事中还没出现的角色将起到他的作用。”
吴诀哇啦吐出一口鲜血,支持不住就要跪下去,她脑子中的弦紧紧绷着,那只碗……一定要维持下去……再坚持一会儿,她一定可以击败这些……
“吴逸尧。”
吴诀回头望去。
一个中学生大小的男孩子,白衬衫薄夹克,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垂着,中指还对准了他自己的牛仔裤中缝。
男孩子面容俊俏,但是却病殃殃的。有气无力地抿着嘴巴,“苏宸声在楼下。”
吴诀瞧瞧调整了自己下蹲的方式,方便随时攻击——
这个男孩子是谁?
阿声在楼下?这真是意外的援兵!吴诀心中喜出望外,表情却依旧苦大仇深。
吴逸尧这会儿却完全没顾上吴诀,他疾步向那个男孩子走去,男孩子原本站在玄关附近,察觉到吴逸尧的步伐他迅速地往吴诀那儿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