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雯和吴诀站在学校第二教学楼的顶楼天台上,良久没有人说话,隋文雯扎着马尾,捋了几把头发之后想要打开话题。
她们已经在天台上相对无言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隋文雯下定决心开口,吴诀和她并排站着俯瞰学校的绿植。隋文雯靠吴诀近些,吴诀冷不防开口,“我不是和关连青同居去。”
隋文雯有些不可置信了,“这是玩笑对吧?”
“我只是说你的理由讲是要同居还可信些,也不至于你就这么来和我解释?“
吴诀对隋文雯的抗拒感到有点好笑,“我是这么随意说说的啦。”活跃一下气氛。
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学校的绿植,它们大片大片地延绵,吴诀突然想到,“其实根据我们学校的年龄——这些树最大的不知道要比我们老多少年啊!”
“是啊。”隋文雯只能被动地接受吴诀的说法,她竭力想要把话题拉回去,可是想不到好办法,“这些年老的树木,如果成精了也是很麻烦的?”
吴诀看隋文雯一眼,心想按照这些树的年纪成精好像也还好啦……毕竟吴诀已经见识过空有大年纪没有大修为的在玉了。
“还好。你觉得像树木那样活得长久怎么样?”吴诀问隋文雯。
隋文雯一怔,看向吴诀。
吴诀和她对视,内心很平静。
她为什么要搬出宿舍呢?
吴诀一直感觉大一的时候是最讨厌宿舍的。她那时候真的是很讨厌隋文雯啊,还得好好相处。小樱没有熟悉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得不说那真是具有挑战的一年。
现在她是很喜欢宿舍的。
她已经对宿舍很熟悉了,她的桌子,书,本子笔……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宿舍承载了她大学开心和郁闷的时光,是她学生时代的证明,是她和正常生活的联系。
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
“文雯啊,吴逸尧对我做过什么你大致知道吗?”吴诀走近隋文雯,“你知不知道?”
隋文雯直觉不好,“什么?……你不要认为你随意编造事实我会相信的……”
“那么你倒是别着急。”吴诀笑起来,隋文雯也变得这样不沉稳。
那么她原本没有家人到实际是一件好事情,她既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又不用担心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符合她自己的三观。
隋文雯看吴诀并不讲话,慢慢自己稳定下来。
隋文雯非常担心吴逸尧的行为。
这是真的。
她这个哥哥一向无视她所坚定的东西,吴逸尧最喜欢的就是铲除异己。
吴诀又打伤过她……
但是吴逸尧是一个好的哥哥,吴逸尧如果真的对吴诀采取了什么行动吴逸尧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隋文雯这么反复确定,吴诀只是看着她稳住。
吴诀情不自禁感到了一丝悲哀。
人们具有非常高的差异性。很多时候差异都是很美好的,真的。
世界往往是因为不同而多姿多彩,但最终核心应当是正直的。如果社会运转的基础,社会之本不是正直的,那么久很难想象美好如何存在。
而吴逸尧和隋文雯的差异已经很大了。
“那只碗就是我带着。”吴诀说。
“你也许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带着它,也许你已经知道了。首先的一点就是,碗内有一个附灵。或者说缚灵准确些?她是被吴家人锁进去的。……而这个附灵让我对非人不再感到不适了。”吴诀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语渐渐瞪大了眼睛,仿佛她这么坦诚很不可思议的隋文雯。
吴诀内心笑起来,面上却冷淡地说:“你这样子看起来挺傻的,你果然受不了直球类型的啊。”
隋文雯深呼吸,“这和我哥哥对你做了什么没有联系,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吴诀不置可否,“你端午前后感觉到什么没有?”比如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上这种事情?
吴诀没有直接讲出来,她在等隋文雯的答案。
隋文雯如果知道,那么也许吴逸尧的行为还有内情,也许隋文雯已经变得认可吴逸尧那样的行为。隋文雯如果不知道……那么吴诀将告诉她。
隋文雯仔细回想端午假期,发现记忆中只能想到自己的显示屏和书桌被吴逸尧拿去借花献佛给苏熙粟姐弟玩游戏看电影。隋文雯只好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那段时期没有什么特殊的。”
“吴逸尧以游乐场为阵眼,建立了一个有大半个a市那么大的阵。首要目的是控制我,其次是杀死关连青。”
“关连青是个非人,吴诀,他并不是人。”隋文雯忍不住辩解,布阵对降灵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哥哥只是布了一个比较大的阵。”
“所以你轻易就忘记了我住过的医院?我为什么好好地要去住院?”吴诀补刀。
“……”隋文雯无言。
“更早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我,而今年我已经因此断断续续昏迷了有一年了。这真是我应得的吗?”吴诀不停地说,并且试图要隋文雯和自己一起回忆,“我们两个都很清楚的,不是吗?小时候我们为什么会受重伤?”
“……因为我们彼此攻击了。”隋文雯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愤怒说,“因为我们彼此攻击了。”
“同族不应该攻击彼此的。”隋文雯偏过头,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因此失去了我的降灵素质,而你被逐出吴家。”
“我之前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中学的时候。我以为吴家的人会永远是吴家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都是家族的一份子。可是不是这样的。”
“在我不知道你过得如何的时候我疯狂地讨厌你。觉得你活该怕鬼,活该被逐。不应该只有我失去光明无限的未来。”
隋文雯环胸,脸色苍白地说,吴诀没有插入的机会。
吴诀从未想过事情在隋文雯那边会有这样的解读,吴诀自己也很长时间那样生活。
隋文雯还在说:“当我知道你在过着怎样的生活的时候我就想开了。没有人会因为彼此伤害彼此攻击而生活地更好的。“
“曾经我以为我最终会超过你这个天才,苏宸声就更不用提他一定比不赢我,而成为吴家的族长。去肃清降灵界,教导出更加具备个人骄傲的族人。然而我没有。”天台上没有风,吴诀随着隋文雯的思路回想那么年幼的隋文雯。
那个年幼的隋文雯不仅仅是年幼吴诀的竞争对手,同时还是一个朋友。不仅仅不排斥与众不同的人,还希望族人对不同更加宽容。
“……那么你为什么要……”吴诀出声,隋文雯别过头盯着她,打断她的话,“不适合就去变得适合,而不是屡屡铤而走险。如果你因为你的怕鬼而出事,或者你的搭档因此而出事,都是令人痛苦的事情。”
“……但是长辈们没有这么想。他们放弃了我。”吴诀接道。
“……是的。”隋文雯搓搓自己的胳膊,“之后我明白同族不可屠戮是什么意思。你离开了吴家但是你依旧是我们的同族。”
“吴逸尧不是这么认为的。”吴诀顺理成章地说出这句话,这是事实。
同时,吴诀自己也不是这么认为的。
吴诀绝对不会去刻意伤害别人,但是她已经没有同族了。
“和你住在一起对我来说,我日渐感到不合适。文雯,吴逸尧可能是你的哥哥……但他既不是我的哥哥,也不是我的同族。他就是一个想要我消失的降灵人。”吴诀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聊了许久,但却连一半理由都没有说完。吴诀叹口气,“你对苏熙粟阿声又是怎么看的?”
“……”隋文雯陷入了沉吟,“苏熙粟是苏氏总裁,而苏宸声同样是领导班子里的人。”
“那么吴逸尧要和苏熙粟在一起却无所谓苏熙粟是被吴玉章软禁在吴家的?”
“吴玉章能动的手脚只有苏熙粟的个人安全。他想要拿到苏氏可是却根本没有经济头脑和思维。他只会来硬的,比如促使吴逸尧娶苏熙粟,再想办法联系自己的老朋友去使苏氏被他雇的人架空。”
吴诀讲得头头是道,隋文雯皱眉,“你为什么会知道?”
吴诀讲的这些事情隋文雯根本闻所未闻,可是吴诀又言之凿凿。
“阿声讲过一句半句,我只要结合我自己的了解拼凑就好了。和事实也不会差了太多。”
“一句话,吴玉章有玉佛还有许多壮年岁月可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想要更多的钱。吴逸尧天赋不佳野心巨大想要更好的能力,同时,他又觉得苏熙粟好看。他想要玉佛。你改了姓也没有办法逃脱开这些事情,而我想要避得更远。”吴诀一口气说完,接着就从隋文雯脸上都出来浓浓的快要实质化的悲伤。
但隋文雯终归收拾了心情,“……嗯。那么你打算怎么和小樱说?”
“……”吴诀也在头疼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对于一个普通人要怎么解释我在宿舍感情氛围都良好的情况下搬出去。”
“……随缘了……”吴诀简单放弃了思考,“总会有办法讲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