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秀靠在叶轻舟的肩头,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不知是冻得还是太过伤心难过。
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我该相信他们的,可我受不了的是我爹娘和我哥嫂他们明明都是我的家人,他们怎么可以说……说他回不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说出这番话,马秀秀的心里就一阵绞痛。
当初祁修去求亲的时候,他们家里是觉得祁家家境不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如今祁修走了,看着她带着两个孩子,祁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家里人心里着急她能理解。
可祁修才走了两年,她爹娘竟然已经想着让她改嫁,这点让她十分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就在她娘劝说她的时候,她二话没说,起身就带着孩子走了。
她就说今年家里人为啥突然跑来接她回去?原来是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他们低估了自己跟祁修两人的感情。
别说现在祁修在战场上还没死,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不会撂下孩子改嫁!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她这样伤心的哭诉着,叶轻舟便只能在一旁安慰她。
直到她哭得累了,叶轻舟才走。
回到房间的叶轻舟,想起马秀秀的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劝人时自然是怎么好就怎么说,可真的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现,有些话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去说服别人?
在此之前,叶轻舟的心里真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祁治总有一天会活着回来。
只是,她不能确定这个一定是多少年,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亦或是更久。
今天听了马秀秀的哭诉,叶轻舟心里的信念也稍稍有了些动摇。
尤其是在码头上干活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关于战场上的消息。
他们说这场仗很难打,两年了,仅仅是守住城池都已经极限,想要将那些被占领的城池抢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朝上却有人怂恿皇帝下了令,一定要让边关的将士们将那些失去的城池收回来。
也正因如此,战争才会一直不见停歇,甚至越打越烈,听说将士们死伤无数,后边的粮草却经常供应不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轻舟担心了一段时间。
可是她对战场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忙碌起来后,便也将此事抛诸了脑后。
如今看来,有机会她一定要再详细的跟那些搬运工打听打听。
原以为过了元宵节后就能去上工。
可元宵节后,天气仍旧没有回暖的迹象,码头也就没说要开工的事情。
之后去了两趟,也只是恰巧碰上有艘船送货来,这才有机会干了一天活。
一同干活的还有几个隔壁村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这些人对她也都不错。
“对了,我记得你们年前有说过边关打仗的事对吧?你们知道现在咋样了吗?”叶轻舟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闻言,几人相视一眼,接着便有人说道:“这谁说得准?战场上可谓是瞬息万变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啥!”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年前几天听到的一个消息。”另一个人卖起了关子。
其他几人便催促道:“快说快说,啥消息?”
“听说年前咱们边关的战士扳回了一局呢,敌国原本是打算阴咱们的将士一把的,没想到最后被一个小将给看了出来,来了个将计就计,直接把他们给阴了!说是不仅保住了城池,还连着追回了两座城呢!”
“哇!这是哪个小将啊?这么厉害?!”其他人惊呼一声。
“这我哪知道啊!我也就是听说。”那人翻了个白眼。
其他人正要再问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工头的鞭子声。
接着就是他的吼声:“你们嘀嘀咕咕说啥呢?还不赶紧给我干活?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闻言,众人再不说话,闷着脑袋继续干活。
听了他们这番话,叶轻舟那颗提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既然能够战胜,说明边关的情况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祁治那边的事情算是放下了心,可家里的事情却又让她没了办法。
出了正月原本已经变得暖和起来,可她把稻子种下去没多久,天气却又一下冷了起来。
天气一冷,这稻秧的根就会被冻坏。
叶轻舟去跟宋青请教,可宋青也没遇上这事,根本不知道该咋处理。
“稻秧都种下地了,突然又冷起来,这些年,咱们这边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宋青也跟着着急。
说着,宋青又转向祁安,正要开口,想起这些年他更是很少下地,便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宋青这里得不到法子,叶轻舟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种下地的稻秧就这么被冻死。
又跑去找叶老大。
没想到叶老大竟真的有办法。
“你这还真的是找对人了,我还说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让冬儿去找你呢。”叶老大的神色与以往不同,看起来明显精神了许多。
“爹有啥法子吗?这八亩地我都种下去了,要是真的冻坏的话,我们家这一年怕是就……”叶轻舟根本不敢深想。
叶老大也不着急,而是让叶冬拿了些骨头来。
看着那些骨头,叶轻舟讶然:“爹,您从哪弄来的这些骨头?”
不等叶老大回答,叶冬就答道:“这些都是爹年前让我到山上去找的,都是一些动物的骨头,平时打了野味,吃剩下的骨头爹也都让留着,我也不知道他留这些干啥……”
说着,叶冬不解的瞥了叶老大一眼。
叶老大并未在意,而是将半袋骨头递到叶轻舟的手里,叮嘱道:“你回去之后把这些骨头全都给烧了,烧的只剩下骨灰就好,然后将这些骨灰抹在稻秧的根上,只要抹了这个东西,不管多冷,稻秧都不会被冻死的!”
叶轻舟将信将疑的接过那半袋骨头:“这法子真的有用?”
“咋?你还信不过你爹?”叶老大白了她一眼。
“没。”叶轻舟连连摇头,“我当然相信爹了,不过爹是咋知道这法子的?”
叶老大长叹了口气,坐回到躺椅上,幽幽的说了句:“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你还是赶紧拿回去试试看吧,这法子应该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