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了许久,宋青才算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也稍稍想开了些。
轻抽了下鼻子,宋青抹掉眼泪,点头道:“也对,你们俩一起去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而且三儿这身子骨也许去战场上锻炼一年回来就好了呢,娘不该这么想不开的!”
“娘这么想就对了嘛!”见宋青不再那么忧心,祁治像往常一样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今天想吃娘烙的饼,娘给不给做呀?”
宋青笑着剜了他一眼:“做!走之前想吃啥就跟娘说,娘都跟你做!”
这边宋青是劝好了,可一直未曾跟祁修分开过的马秀秀却还在哭着。
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了房。
祁修端着饭菜来哄她吃下,她却只说自己没胃口,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知道她是既担心又舍不得,祁修微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慰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一样舍不得你们呀!可我是男人,就像三儿说的,国将覆,何以为家?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不想做个逃兵,不想被别人笑话,也不想宇飞以后长大了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没出息的男人。”
“可你这一走谁也不知道会是多久,咱们好不容易才又要上了一个孩子,回头等你回来的时候孩子早就出生了……”说到这里,马秀秀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很难过,我也想陪在你身边,看着孩子出生,可……”祁修也很是无奈,“可这是官府的命令,我们都没办法。”
“我知道,所以我才难过……”马秀秀抱着祁修,心酸的闭上了眼。
她什么都懂,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所以她只是在哭,并未说让他留下的话,但心里的难过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另一边,吃了饭回到房间的祁治也拉着叶轻舟的手劝了起来。
“轻舟也舍不得我走对不对?”
叶轻舟点头。
祁治笑了笑,接着便又叹道:“唉,我也舍不得你跟孩子……”
说着,祁治将手轻轻地抚在叶轻舟那扁平的肚子上,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
抬起头时,面带哀伤:“你说我们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要是没有陪在身边的话,他会不会恨我呀?”
闻言,原本还难过的叶轻舟突然笑了,嗔了他一眼道:“相公这是打算过个十年八载再回来呀?”
“当然不是!”祁治连忙摇头,“要是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能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了!而且这场仗最多也就是个三年五载吧,说不准一两年就回来了呢!”
“那时候孩子才多大,根本就啥都不懂好吧?”叶轻舟的手也轻轻地抚上肚子,唇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哦对呀!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他还不会喊爹呢,哈哈~”祁治高兴的笑了起来。
两人似乎都并未把即将到来的离别放在心上。
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祁治时不时地就会问她一些问题。
“轻舟,我走了的话你会不会想我呀?”
叶轻舟被他问得羞红了脸,并未答话。
过了会,祁治又问道:“轻舟,要是孩子出生的话我还没回来,你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叶轻舟摇了摇头。
祁治立马转过身面对着叶轻舟:“那我走之前是不是要给他取好名字呀?看来我这几天要再多看看书了。”
叶轻舟被他逗笑了:“这不是才刚怀上吗?”
“可要是他出生的时候我不在,你给他取得名字太俗气可咋办?就像二狗子,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提到二狗子祁治就直撇嘴。
“那相公想给他取个啥样的?”叶轻舟转过头去看着祁治。
“当然要取个像我跟轻舟这么有意境的名字,嗯,容我想想……”祁治当真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起来。
等了半晌,见他再没说话,却听他的鼻息安稳绵长,叶轻舟就知道他是睡了。
虽然觉得男人确实应该志在四方,可一想到自己刚怀了身孕祁治就要走,叶轻舟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看着祁治那张熟睡的脸,向来坚强的叶轻舟眼泪也不由得顺着眼角滑落。
第二天,所有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绝口不提征兵一事。
只是,祁修跟祁治两个出去的时间变少了,留在家里陪着家人的时间多了。
祁修每天砍完了柴就回家陪在马秀秀的身边,就像当初她小产时一样。
而祁治除了缠着叶轻舟就是缠着宋青给他做好吃的。
似是要在临走之前将宋青会做的全都吃个遍似的。
这两天,祁安也是各处打听,这才知道村子里的年轻人几乎全被送了征兵函。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被征走,比如李虎。
他就没收到征兵函。
祁安并不知道叶轻舟跟李虎之间的关系,回去吃饭的时候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也不知道这李虎跟官府的人有什么关系?他竟然没收到征兵函,按说他可比咱家三儿身子强壮多了,这要是上了战场……”
祁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端菜进屋的祁治打断:“爹,您刚说啥?谁没收到征兵函?”
“李虎呀!就是咱村南川坝那边的……”
“什么?!李虎没被征兵?”祁治惊呆了。
愣了下后,转身就要出去。
却被祁修拦住:“你想干嘛?”
“我要去找他?为什么我们都被征了就他没有?”祁治心中不服。
“你去了又能咋样?这是官府的决定,你难道还要去找官府不成?”虽然祁修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可他知道这件事无法更改。
果然,听了这话,祁治狠狠的咬了咬牙,甩手道:“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我都被征了他却……”
见祁治气呼呼的样子,叶轻舟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也许是因为他姨娘吧。”
“什么意思?”祁治不解的看向叶轻舟。
“虎哥之前跟我提过,他姨夫现在在县里的衙门里当差,而他姨娘又最疼他,所以会不会是……”
叶轻舟的话还没说完,祁治就一敲拳头道:“那就是了!肯定是他姨娘把他从征兵的名单上删了!不行!他们这是徇私枉法,我要去告他们!”
说着,祁治又站起身来。
祁修瞪了他一眼:“你拿啥去告?念了这么久的书你难道还不懂官官相护这个道理?他姨夫能在县衙当差你找谁告能告赢他?还是说就为了这点小事你还要跑去京城告个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