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倒并没有一点歉意的样子,还好生轻松。
“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倒一分歉意也没有。”
凝竹烟坐下,理了理因为走路而有些乱了的裙摆,说是这样说,不过言语里并没有要责怪于叶华的意思。
“此事确实叶某不是,向大小姐道歉了,还望大小姐海涵。”这次倒是有礼貌的作揖道谢了,是真诚道谢。
虽然他自己也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可是也得多谢凝竹烟,不然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的解决了。
“叶华,你说你此举,有何好处呢?落人话柄不说,更是给自己惹麻烦。”
凝竹烟把扇子交给容月,要她收起来,抬眸看了一眼叶华,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他微怔,轻笑了声:“左右不过就是贪那几两钱财罢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叶华是个世俗之人,喜欢的都不过是这些俗物罢了。”
“你若当真是因为喜欢俗物,就不是四处游历了,按你的身份,应该同白甚一样,去做个钦天监了,那随随便便的说一言二语,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容月给凝竹烟倒了杯茶,她觉得有些烫,又将茶水给放了下来。
顾眠北在一旁,听见这话,才恍然想起来,叶华的师兄是白甚来着,打了个趣儿说:“你师兄可是名誉天下呢,怎么要如此奔波?投靠白甚岂不美哉?”
“果然还是瞒不住大小姐,大小姐都知道,那又何必再问,让叶华羞愧呢?”
眼眸里有几分的落寞,面上还是挂着那个笑意,但是却并不觉得他是高兴的。
“只是几分猜测,并算不得知道,也确实是好奇,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以去,为何要混迹江湖,做一个随时可能被别人发现真相而喊打喊杀的神算子?
他与白甚同出师门,要做个同白甚一样的钦天监是简单的,对于占卜之事,凝竹烟并不算了解,白甚道行如何,她也不知道,不过论骗人这一块,白甚所做,没比叶华好多少。
只不过,白甚是按着那些朝臣的话去欺骗天下的百姓,比叶华要过分那么一点。
“我五岁之时,被父亲连同娘亲一同卖入花楼,二年,母亲就染了咳疾,一直未好,有一天,她很是高兴,说是要出去见父亲,从那之后,再未回来。”
叶华低下眸子,想着那些陈年旧事,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凝竹烟听。
他又说着:“其实我知道她走了,只不过,如果把再见二字,换成了等我回来,那么是不是就会少了几分伤感呢?”
善意的谎言也是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有研究表明,得癌症的人在知道自己得病之后,寿命会比不知道自己得病的寿命要长些。
并不是说提倡说谎,只是有时候,不得不说谎罢了。
“当然,同大小姐之前所说的也确是实话,没有人不会被俗物吸引,所以,我也并不算什么好人。”
他找的都是一些无药可医,被宣判了死亡的人,给予了一点卑微的希望,只是希望在他们最后的时间里,不是每一天都想着自己要离开的悲哀。
想帮助是真的,想赚钱也是真的,毕竟梦想和生活,并不冲突。
而赚来的钱,他没有留下来,都给了那些没有钱治病的人。
他不是医者,可是他希望自己可以为这个好像挺糟糕的世界再做点什么,让别人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并不能算是糟糕的。
“谁有能真的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呵,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摸着茶温了,凝竹烟才抬起茶喝了一口,容月顺手拿了药丸出来:“小姐索性就吃了药吧。”
她也没拒绝,直接接过吃了。
“凡人真是麻烦,就连这个都要自欺欺人。”
一边坐着的弑悯眼里全是不耐烦,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困惑好自欺欺人的?
“唉,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啊,呼风唤雨,来去自如,又怎么会体会得到我们凡人的悲苦呢?”
顾眠北假装感伤,叹了一口气,趁机挖苦了弑悯几句。
对面站着的叶华有些没听明白,只当顾眠北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凡人神君的?他们这里不都是凡人吗?何来呼风唤雨一说?
他再看了弑悯一眼,嘴角有些略微苦涩的笑意:“你要是真看得开,百年前和这次,你就不会再有一丝犹豫了。”
“对了,梦舟还没回来,她不会出事儿了吧?今天那个布条警告,是不是有些想拿梦舟来威胁我们?”
反正叶华也听不懂他们说的绕弯弯话,也就不想再听他们说,这时候才猛地想起来,好像江梦舟这般久了,还是没有回来。
确实算是奇怪了,都这样久了,就算是去办了什么事情,那也应该是可以回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东西兄弟们都拿过来了,还有哪里不够的,尽可跟兄弟们提,兄弟们去找王大人要去。”
外面林楼拿了东西过来,这次很有自知之明的在门口敲了敲门,虽然门敞开着,可他也是不敢进去的,上次的教训已经够了,就没必要再吃第二次了。
“容月,出去点点,哪里不够的,找林楼点算。”
她示意容月出去点算分发过冬的物资,她累得很,不想起身,身子最近还是那样,乏得厉害,也做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
“嘿,行嘞,容月姑娘盘算吧,东西要是不够啊,尽可的说,定会好好去和王大人说的。”
林楼虽然之前闹过,他也不过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没打过凝竹烟,就认了怂,不过也好在,之后也再没闹事。
大概是搬东西搬得累了,和几个弟兄坐在门口,药谷的其他人给他们拿了些水过来,林楼就在一边呼着风唠嗑。
“哎,祈道长要做的法事可真是麻烦,还要了不少人过去呢。”
“是啊,就药谷的少主都过去了,要我说啊,闭海城真不会是出了什么妖孽吧?不然怎么会如此?”
叶华皱着眉头,一下就听见了药谷少主这话:“江梦舟?她去官府了?怎么出去都没告诉其他人?”
坐着的凝竹烟冷了眸子,只是喃喃了一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