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安欣的父母,莫白染和安欣在回市区的车上,莫白染像是忽然才想起来一样,对安欣说:“哦,忘了跟你说,这周日你把时间空出来,我爸叫你回家吃顿饭。”
安欣正在看着手机上的公事,没怎么留心他在说什么,嘴上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嗯”,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猛地转身九十度,睁大了眼睛看着老神在在的莫白染:“你刚才说谁要见我?”
“我爸啊。”莫白染笑起来,“我爸知道你爸妈过来,但是单位里事儿忙,你爸妈都走了也没能抽出时间来和他们见上一面,觉得礼数上特别过不去,就想这周日请你正式到家里来吃个饭,见一见。”
“认真的吗?”她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一次,他就用这话来诓她,吓得她好几天都没睡好觉,这次她也满腹狐疑,“我要准备些什么么?”
“不用准备。”他笑着摆了摆手,“我爸爸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看你吓的这样子。你要真闲不住想做点什么,你就跟墨溪出去挑挑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听他这么说,安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靠回了副驾驶椅背上,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担心:“这么快就要见双方家长了吗?我,我还没准备好。”
“哇,你居然也会认怂啊?”莫白染夸张地笑起来,随即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你放心,我爸爸人很好的,况且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对了,你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莫仲庭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使她是个社会版的记者,也无缘接触到。她有时候在报纸、新闻上看见过莫仲庭的照片,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精神很好,一双剑眉不怒自威,可是浑身却散发出儒雅的书生气,更像一个学者,而不是一个政客。
他们莫家的三个人,莫仲庭、莫白染、墨溪,都是各自不同的性格,各自不同的气质,莫家也是一个让人觉得神奇的所在。
“我爸爸啊,我爸爸从小很宠我们的。我小的时候妈妈还在,爸爸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官,也没现在这么忙,也常常在家,他会陪我搭积木、玩小火车,陪我放风筝,教我做功课,我从小一直都觉得爸爸和别人家的爸爸没什么两样,虽然小朋友都说我爸爸是大官,长大以后也因此有很多人会来刻意巴结我,但是在我心里,爸爸就是爸爸而已。”
“那墨溪呢?你爸爸应该也很宠墨溪吧?”
莫白染说起父母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温柔了许多许多,那种情绪是真实的,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听到安欣问墨溪,就笑起来:“墨溪和我不一样,虽然我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但是我从小喜欢读书写字,性子比较静,她就喜欢撒丫子玩儿,像个假小子,又加上我大她好多岁,所以她从小和隔壁家陆洺玩儿在一起的时间多。墨溪出生没几年,妈妈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爸爸就把更多的关注放在了墨溪身上。但是父亲对待女儿,总是小心翼翼又笨拙的,他除了由着墨溪的性子来,默默在背后替她摆平一些事情以外,也不太和她交流。最近几年可能是父亲的官职实在是抬高了,又也许是他的年纪的确很大了,他的话越来越少,在家的时候也就常常看着妈妈的照片出神。”
“你爸爸一定很想念你妈妈吧。”愣了半晌,安欣才发出了这一声感叹。
“我们家老房子真的很冷清,所以啊,我爸爸很想见你,而且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他老人家可是很想要抱孙子了,指望墨溪是不知道要多少年了,那我们就努把力加把油吧。”
他的话说得倒是云淡风轻,惹得安欣脸上一阵烧:“你乱说些什么,谁跟你努力加油。”
“哟,听这意思是不想给我生孩子啊?”他促狭地笑起来。
“去去去,去找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去。”
“哈哈哈。”
……
这天,南夕难得没有工作,得空在家陪陪Joey。Joey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理,眼看着精神越来越好,身子也不再那么单薄,一张小脸渐渐养出了婴儿肥。
可是即使他的身体好了,他却还是很寂寞。因为他的病,他不能这么快就去学校上学,平时南夕工作很忙,也没有人陪他玩儿,而莫白染最近也因为忙着订婚的事情,很久都没有来看过他了。
小家伙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拉着南夕的袖子问“爸爸什么时候会来”,可是渐渐地也就不问了。小小的一个人,居然已经懂得,如果一个人注定不会来,那他不会因为自己一天到晚念叨着,就来了。
南夕看着儿子失落的表情,心被揪起来一样疼。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宝宝,你想不想见爸爸?”
Joey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
南夕问:“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
“不想。”Joey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
“因为爸爸要好久好久好久才会来一次,来了一次以后又要好久好久好久才会再来一次,我不想等好久好久好久才能看见爸爸。”
南夕听着他稚嫩却懂事的话语,心里疼起来。因为她没有办法挽回莫白染的心,所以连带着她的儿子,想要见一见他的爸爸都这么难。
这样等一个人回来的滋味,她已经体会够了,她不想让Joey这么小就要体会。
她温柔地抚摸着Joey柔软的头发:“宝宝,妈妈带你去见爷爷好不好?”
“爷爷?爷爷是谁?”
“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呀,宝宝去见了爷爷以后,就能每天都见到爸爸了。”
“那我要见爷爷!”
Joey举起手里的小火车欢呼起来:“这样就能每天都看见爸爸了!”
“好,那我们就去见爷爷。”南夕看着他兴奋的小脸,温柔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