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组出来,安欣说不舒服,就先打车回了家。
莫白染看她脸色不太好,也就没有多阻拦,任由她去了。载着安欣的出租车开出很远,只余了莫白染和陆洺还站在原地。
莫白染忽然伸手用力勾住陆洺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就你丫话多,跟我走,找你算账。”
华灯初上的城市,角落里有无数的洞穴,里面居住的都是些昼伏夜出的动物,夜深人静了才敢把音响放到最大声,和着音乐把白日里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这个城市里最出名的酒吧非King’sLand莫属,这间酒吧名字取得霸道,规矩也霸道。酒吧采取会员制,非会员不得入内,年消费达到一定金额才能续会员,而且这不是一个只要有钱就可以进的地方,经常出没这里的人,不是自己有背景,就是家里有背景。King’sLand最出名的就是它的保密机制,所有人都带着秘密来到这里,而所有的秘密都不会被带出这里,这就是king’sLand。
门口的安保看见莫白染和陆洺来了,微微躬身喊道:“莫少,陆少,许久不见二位来了。”
招牌闪烁的霓虹灯下,陆洺的脸色被照得明明暗暗,不在安欣面前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气场丝毫不加收敛。
他的脸上泛起一个程式化的笑容,是标准的交际应酬的表情,就和安欣第一次看见莫白染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对于他们这类人,这也是一个必备的技能:“最近生意不错?“
安保又把腰弯下去几分,恭恭敬敬:“承蒙陆少惦记,生意还成。二位常用的包厢已经准备好,请二位往里走。“
莫白染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常用的包厢里。
陆洺开了一瓶桌上备好的红酒,看了眼标签,“啧啧”两声:“啧啧,多久没喝过这么贵的酒了,你还是那么腐败啊,莫大少。”
莫白染脱了外套,微微撸起了一些袖子,手肘撑在膝盖上,笑着看他:“你最近过得可太低调了,陆大少。”
“你还别说,小老百姓的生活,过着也还不错。”陆洺说着,把酒倒进醒酒器里。
“你家老爷子怎么不管你?“
“这话说的,你家老爷子就管你了?“
“说起家里老爷子,前几天我回了趟院儿里,顺道去探望了你家老爷子,老爷子一个人住,可惦记你,嘱咐我见到你,让你回去看看他。”
陆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置可否地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莫白染笑起来:“你丫别明知故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看热闹,刚才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问的什么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墨溪什么关系,瞎问什么问,墨溪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啊,唯恐天下不乱。”
陆洺听了,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她从小到大被男生表白不是一直拿你当挡箭牌么,说你是她男朋友,这回这料,我没猜错的话,也是她自个儿找的狗仔,然后给你下了个套,让你被拍了吧。这么多年了,这小丫头招儿怎么都不带换的。”
“最近好像有个富商在追她,她拒绝不成,就又把我拉出来溜了。嘿我就纳了闷儿了,咱仨从小一块儿长大,她怎么就溜我不溜你呢。”
“我低调啊,电视台小职员,每个月就拿个万把块工资,人家现在是大明星,跟我传绯闻又掀不起波澜,亏得慌。不像你,青年才俊,年轻有为,钻石王老五,几张照片就能让多少人知难而退。”
“此一时彼一时,”莫白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微微严肃起来,“以前她闹归闹,对我也没什么妨碍,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洺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我有喜欢的人,不能让她误会。”
回到家,安欣把包随手一扔,躺倒在沙发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也没有开灯,伸手要浪费好多力气,她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脑子也乱糟糟的。
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最近完成的工作。节目第一期的嘉宾已经落实了,先前在片场,和墨溪已经谈好了签约的时间。录影棚的布置也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签约的时候和墨溪谈好录制的时间,首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在电视台的工作都还算顺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在黑暗里睁开眼,下一秒灯就被点亮了,霎时满室暖色的灯光。她被光扎了眼,伸手遮住了眼睛。
莫白染的声音有些惊讶:“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安欣眯着眼睛慢慢适应了灯光,看清楚了站在门口的人,心里有些别扭,就站起来想往房间里走:“坐在这里想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躺得太久了,猛地一站起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再加上没吃晚饭,腿肚子发软,整个人就要往旁边倒去——
等晕眩感散去,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莫白染已经几步迈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拉住了她,止住了她下跌的势头,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酒气也逼近了她。
她仍兀自晕着,闻到酒气,皱着眉头问他:“你喝酒了?“
话音没落,他手上一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她脚上没力气,就顺着他的力道往他的方向跌去,然后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这时候,安欣头也不晕了,腿也不发软了,整个脑子却炸开了。
察觉到她想挣扎,莫白染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她的周身都被他身上馥郁的酒香萦绕,闻得她也脸上发红,像是醉了酒。
她没由来地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那天他们也曾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近到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可是即使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即使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他又是为了什么接近自己。
在新闻界混了那么多年,见多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心血来潮看上她这样的人,一时新鲜,就找来玩玩,等过了新鲜劲儿,就给一笔钱,就打发了。
也因为这样,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搬到她家里来住,给她工作上的帮助,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就这么安于现状不做表态,过段时间他腻了,自然就会离开。
昨天晚上的新闻,也足够说明问题,他对她的新鲜感和好奇心,想必也快要到了尽头。
她这么思绪纷乱地想着,越想越悲观一些。
忽然,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所以声音听起来,带了嗡嗡的共鸣,她听到他说:“安欣,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