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欣先前所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程度的暗示已经算得上很明显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莫白染却像是当了真,她这下真的是骑虎难下,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位少爷,我逗你的嘛,你别太当真啊。”
“是吗,你逗我啊?我怎么没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呢?”莫白染说着,支起上半身,慢慢凑近她,感觉到她在被子下面的身体慢慢僵硬起来,顿时觉得很有趣,觉得再加把火,反过来逗一逗她,他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正视她的目光,“你也说了嘛,我是纨绔子弟啊,可能是我先前一直对你太礼貌了,都让你忘记了我是这种风流阔少了。”
黑暗中,他的呼吸渐渐低沉和急促起来。安欣在被子下面的两只手被他用一只手按住了,全身上下像喝了酒一样无力,而且还微微发热。他慢慢凑近她,几乎漆黑的环境中,只能听到她如雷的心跳声,他在离她嘴唇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却忽然停下,好暇以整地近距离欣赏着她紧张到双眼紧闭的表情,打趣她:“喂,你该不会是个雏儿吧?”
听他这么说,她猛地把眼睛睁开了,即使满脸通红,却仍然死鸭子嘴硬地狡辩着:“你,你骂谁呢!”
“既然不是,你紧张什么?”他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混进她的呼吸里,让她觉得更加局促。
“莫白染,”她的眼皮微微垂下来一些,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她忽然认真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你?”
听到她这么说,他却愣住了,反应过来以后,他笑着说:“这样问一个女孩子不太礼貌。”
“我希望只有你和我在的时候,你能收起你对付外面人的那种态度,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够简单直接一些,好吗?”她抬起眼睛看他,那么近的距离,即使没有灯光,也能够看得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在那些人精堆里摸爬滚打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她希望看到的却是一个被世事浸染之前的那个纯粹的莫白染。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他松开了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心里有根弦忽然彻底松了,“我怕丢脸吧,我怕万一我是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你却根本不喜欢我,我就会很丢脸吧。虽然说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我真的害怕。”他说着,就想要掀开被子离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这样把自己的内心赤裸裸地捧出来给人看,那种卸下了铠甲的无所适从感,让他只想仓皇离开。
“我知道了。”她默默地伸手,在他支起身体的一瞬间,用力把他拉回了床上,“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了,你可以……不用走的。”
他又惊又喜地回头看她,发现她害羞地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眼:“我……我现在还说不出口,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口跟你说的。”
“谢谢你。”莫白染如释重负地又重新躺下,他凑近她的脸,后者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以为他会这样吻上来,结果没想到,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他一个轻轻的亲吻,温柔地落在她的眉间,“睡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第一次在他的怀里安然睡去,就像躺在一叶小舟上,漂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闲适又让人安心。
在反复地开了好几次会之后,《聆听》的第二期主题已经敲定:由于第二期播出的时间临近劳动节,又为了体现节目的包容性,于是第二期的主题就定为了“中坚”。社会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在社会上,一般会将一些高科技、高学历、高技术的人才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但是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忘记,社会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一个机器需要得以顺利运行,的确少不了精密的CPU和引擎,但是同样的,连接各个部件的小零件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这一期将目光对准了社会基层一些默默付出劳动人民,走上街头,挖掘他们背后的故事,聆听他们心底的话语。
这样的解释当然是对外的官方说辞,实际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第一期的收视和口碑虽然都算上佳,但是墨溪近段时间实在是新闻缠身,正面的负面的都有,这时候网上就会有指责《聆听》蹭娱乐圈流量小花热度来哗众取宠的声音,于是台里的领导想要降一降负面的声音,为节目挣个好风评。
对于安欣来说,这样的主题其实比第一期还要难。即使没有莫白染从中牵线搭桥,墨溪毕竟只是一个女明星,想要搭上线最多多花一点心思;但是采访社会基层的劳动人民,其实难度会更大:一来,这些普通的劳动者们不一定愿意上镜,说服他们上镜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二来,类似的采访其实早已经出现过很多,如何推陈出新,自然也是一个大难题。
就这样,安欣又渐渐忙了起来。
现在她和莫白染不住在一起,两个人又都忙,见面的时间就更加有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说是情侣,他们始终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要说是普通朋友,他们之间又好像……太暧昧了一些。尤其是经过那天晚上之后……
想到这里,安欣的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从那天校庆之后,已经好多天没有再见到过陆洺,打他电话也没有接,发他微信也只是偶尔回一条报平安。
“诶你们听说了吗,之前咱们单位那个陆洺啊,原来是陆振国的孙子!”
“真的假的?是那个我们都知道的陆振国吗?”
“那还能有哪个陆振国!我就说呢,看他的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想到来头居然那么大……”
“诶说起来陆洺好多天没有来上班了啊?”
“我听人事那边说啊,陆洺好像递了辞职信,我就说嘛,我们这样的小庙哪里容得下他那样的大佛。”
“唉,早知道他还在的时候我就多努把力了,说不定还能飞上枝头……”
“醒醒吧!他们这种富家子能有多真心啊,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打工吧。”
安欣从卫生间的隔间走出来,听着一群同事的脚步声渐远。
陆洺辞职了?为什么他一句都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