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帅帐之中,陡然炸响一声好似要掀翻帐顶的怒吼。
“好!”曹佾一拍桌子,朗声道,“本都统制与两位副都统制琢磨好些时日啦,瞅准大理国各路援兵还没拢齐这个节骨眼,咱得主动出击,把大理国的水师打得屁滚尿流!”
此言一出,帅帐内瞬间像炸开了的马蜂窝,乱成一团。
剑南节度使大营的这帮将领,压根儿没料到,曹佾居然打算抢先下手。背嵬铁骑的曹安泰、种百度、刘熊三人相互丢了个眼色,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背嵬铁骑在西宁防线的沙场上,那可是横着走的主儿,他们可瞧不上那些酸溜溜、文绉绉的将领,就佩服像曹佾这般行事果敢、说干就干的统帅。听闻曹佾面对强敌,还铁了心主动出击,他们对曹佾的好感那是“蹭蹭”往上涨,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
“这次打仗,可得把计划整得严严实实的,各大营之间的配合,容不得一丁点儿闪失。”曹佾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副将以下的军官,都给我出帐外边候着。背嵬铁骑的曹将军他们三位留下。”
这话音刚落,帅帐里呼啦啦一下子就出去了一大半人。曹佾吩咐侍卫把地图展开,说道:“大伙都瞅瞅,咱大宋水师跟大理国水师隔着江,就这么干瞪眼呢。咱的船就算拼了老命往对岸冲,没个把时辰也到不了。要是大理国水师出来迎敌,就算咱将士们各个如狼似虎,士气高得能冲破天,这伤亡估计也得三七开。背嵬铁骑虽说咱大宋最拔尖儿的部队,可他们习惯在西宁防线的大漠里冲锋陷阵,大多都是旱鸭子,不识水性。就算坐着船到了对岸,恐怕一大半的军士得被晕船折腾得手脚发软,没了战斗力。要是这时候大理国派大军反攻,咱这部队可就得吃大亏,伤亡惨重咯。”
曹安泰三人听了,都闷声不响,心里明白曹佾说的句句是大实话。昨天背嵬铁骑安营扎寨之后,种百度和刘熊从来没见过大江,兴奋得不行,跑去战船上溜达了一圈。江里的风浪看着不大,可他俩在船上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下了船后头重脚轻,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曹佾见他们仨没吭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背嵬铁骑向来高傲得很,虽说曹安泰对自己还算客气,可底下那帮兵蛋子未必就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又不能跟这支部队来硬的,只能好言好语哄着,好让他们能乖乖听自己指挥。朝廷派背嵬铁骑来,本想着就是帮着守守剑南地区,可曹佾可不这么想,毕竟要是把这支部队用得恰到好处,大理国那边谁也甭想占到便宜。
曹佾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咱就得另辟蹊径。大伙再瞧瞧,从咱军营顺着江往下游走大概八十里,有个村子叫黑水村,对岸靠近大理国和西夏交界的地界儿。这儿江面稍微宽些,不过水流倒是不急,大理国在这儿就设了大概一营的兵力,两千来号人。明天是初一,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月亮。今晚咱就开拔,把中小船只都集中到这儿,明晚把一万禁军、五千水军、一万背嵬铁骑,一股脑儿全都运到对岸去。”
曹佾这话刚说完,帅帐里又跟煮开了锅似的,吵吵嚷嚷起来。统制孙科忍不住往前跨了一大步,说道:“都统制大人呐,大理国沿江一带向来防守得跟铁桶似的,各个营之间相互照应着,一旦出了啥事儿,马上就点烽火报信。恐怕咱的军队还没上岸呢,大理国的军队就已经摆好阵势,等着咱了。”其他将领也都跟着附和,都觉得曹佾这主意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行不通。
曹佾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驻守这个营的大理国指挥使,本就是咱大宋人,在大理国待了好些年头了。三天前,咱五百弟兄已经渡江,打着大理国援军的旗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驻了这个营。”
嘿,这才是曹佾进攻大理国的真正杀手锏。
这步棋,曹佾五年前就开始谋划了。既然坐到了剑南节度使这个位子上,就得琢磨着怎么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曹佾刚当上剑南节度使那会,就盯上了大理国这块肥肉。等他把剑南节度使大营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打理得顺顺当当,还把所有大宋往大理国偷偷运货的门道都攥在手里之后,就开始大把撒钱,收买并且派了一大帮细作到大理国。大理国的人过太平日子久了,军民的警惕性那是越来越松。曹佾通过这些细作,给大理国水师的军官们送钱就跟流水似的,很快就把对岸沿江的防务情况摸得门儿清。曹佾打小就熟读兵书,可他向来不喜欢那种像愣头青一样,俩军面对面硬刚的打法,他心里明白这不是自己擅长的。要说指挥水师,他肯定比不上手下那两位副都统制毕志超和彭常剑。但大宋跟大理国比起来,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骑兵和步兵,就算大理国的军队上了岸,也甭想站稳脚跟,这就是为啥大理国没本事攻打大宋的主要缘由。
曹佾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用自己的长处去戳对方的短处。有一回凑巧,一艘大宋的商船从大理国回来,船上有两个大理国的伙计,俩人都是对岸江边一个渔村的村民。曹佾知道这事儿后,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出个主意。他先把商船给扣了,派人到对岸渔村把这俩人的底细摸了个透,得知他俩祖祖辈辈都在那儿住,在外头也没啥沾亲带故的,就把这俩人给咔嚓了,然后另外派了一队水军,扮成水盗,把对岸那个渔村杀了个干干净净。曹佾又从禁军中挑了两个年龄相仿,还精通大理国语言和习俗的军官,跟着大宋商船去了大理国。这俩禁军军官到了那个渔村,瞧见村子被毁,就到当地官府去报案。当地的官吏瞧他俩家破人亡,怪可怜的,就同意推荐他俩到大理国水师。这俩人本来就是军官出身,一身武艺相当厉害,很得上司的赏识,又出手阔绰,知道拿钱财去孝敬上司,没过多久就得到了重用。一年前,其中一人就被派到大理国和西夏边境的那个军营当指挥使。曹佾得到这个消息后,那叫一个乐开了花,马上命令这个人别轻举妄动,还给他送去了一大堆钱物,让他去收买军营里的官兵,同时在江北偷偷建造船坞,调集和征用各种各样的船只,藏在江边的芦苇丛里头。而那个指挥使呢,整天就知道跟军营里的将士们喝酒玩乐,就算有人发现对岸有啥不对劲,也被他给压下去了。
帅帐里的将领们听曹佾把这事儿前前后后这么一讲,对曹佾的深谋远虑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差点没趴地上磕头。曹安泰往前一站,说道:“卑职在西宁防线大营的时候,就常听当年的都统制狄大人说,他最佩服的就是跟他同一年中状元的曹大人。方才听曹大人这么一说,嘿,才知道狄大人说得一点不假啊。能在曹都统制的帐下效命,那可真是卑职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剑南节度使大营的其他将领听了这话,也都感同身受,纷纷围过来,把曹佾一顿猛夸,说他还没开战就谋划得滴水不漏,用兵简直跟神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