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周泽栩!
要是让他知道今天我在他公司把他弟甩了还疯狂在他未来弟媳妇面前炫富的话?他会不会开车一轮子把我创死啊?
大概是我做贼心虚,下意识用包挡住了脸,弯着腰灰溜溜地从周泽栩的车旁跑过。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哔——”一声鸣笛。我被吓得一激灵却不敢犹豫,加快了脚步。
车窗降下的声音。
“纪明畅——”周泽栩幽幽地喊了我的名字。
彼时我只好直起身狼狈地理了理头发,满脸堆笑,望着车窗里的人,没话找话:
“好巧。”
周泽栩回过头凝着远方的一片漆黑,毫无感情地宣布:
“上车,送你回去。”
我拽了拽衣服,终于有了些底气:
“不好劳您大驾吧?”
“送弟妹而已。”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试探。
“哦——刚刚已经分手了。”我干巴巴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周泽栩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半张脸被路灯昏黄的光所勾勒,我好像看见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与我对视,眼里有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意外。
他默了会儿,真真切切地笑道:
“没事儿,那就送前弟妹回去。”
“……”
你没事儿吧?
5
车厢内气息清冽,和周泽栩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但此刻的我完全不敢大口呼吸,因为旁边坐了个阎王爷。
他没说话,我更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俩人安静的出奇。
因为浑身不自在,我索性闭上眼,大概是车里的气味太过令我安心,又或者周泽栩这老司机车技太好,我竟然真的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觉得那股子清新冷冽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挥之不散,有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东西极其克制地轻贴了一下我的唇角,一触即离。
是梦吗?我的脑袋一片浆糊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费劲儿地睁开混沌的双眼,周泽栩那张帅脸却在离我不过二十公分的地方,有些不自然的薄红。
我被这场景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双手抵上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
“你……你干嘛?!”我险些破音。
“到了。”
周泽栩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时的气息悉数喷薄在我的脸上,他的眸子凝着我的,像审视又像打量。
我感觉到一股子热意直接从脖子烧到了面颊。
铺天盖地的清冽气味笼罩着我,是周泽栩的味道。
我敢动吗?我不敢动。
我下意识侧过头,嘟囔道:“咱们能不能保持一点正常的社交距离再讲话……”
我推着他胸膛的手愈加用力。
下一秒,周泽栩靠回了主驾驶的背垫里,顺手摇下了车窗,夏夜的风带着青草味儿灌进车厢内,冲淡了一室暧昧。
他单手扯松领带,另一手搭在车窗上,我听见他轻叹一声。
再无下文。
车厢里静得很,我虚握住的手微微收缩,我的心脏连带着太阳穴一块突突地跳动——
可是,他!有!胸!肌!诶!
按捺不住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叫嚣着警告我:纪明畅!此地不宜久留!
我象征性地清清嗓,对着旁边那个男人说:
“今天谢了,我先走了。”
我的手堪堪触碰上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咔哒”一声,周泽栩落了车锁。
我疑惑的回头看他,下一秒,我听见周泽栩说——
“我们结婚吧。”
?
“周泽栩你没事吧?!”我惊地脱口而出。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周泽栩抬手摁了什么地方,车窗突然间缓缓上升,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堪堪留下一条缝泄进几缕晚风。
“认真的。”周泽栩的神情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我酝酿了一会,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没记错的话一小时以前我还是你弟女朋友。”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又怎样?又不是亲弟。”
“……”
好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大哥你清高,我还怕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啊……”
阴影中周泽栩的眸子如黑曜石般,一瞬不瞬地凝着我:
“这应该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大小姐,周纪两家也可以继续合作。”
周泽栩的语气像在循循善诱,不急不缓地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纪大小姐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我也可以顺便都包了。”
“考虑一下吧。”
6
当一个有钱有颜大帅哥在你面前说要把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包圆——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可是活生生的帅哥啊。
我忘记我最后是如何语无伦次地一边说着再考虑,一边慌不择路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
纪明畅啊纪明畅,你逃个什么劲?
我魂不守舍地打开家门,一道浑厚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游神——
“这么晚回来,又和你的狐朋狗友去哪里鬼混了?”
纪山拧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屑和厌恶。
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老头,是我爸。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手带上了门,“我还回来就算不错了。”
纪山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鼻腔里轻哼一声:
“周家那小子你处得怎么样了?”
我没停留径直迈上了楼梯,淡淡道:“不怎么样,刚刚分手。”
“纪明畅!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纪山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搞不定姓周的就别给我回来了,这么多年饭都是白吃了吗?!”
纪山歇斯底里的声音横冲直撞我的耳膜,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微笑着看他:
“您要是喜欢姓周的就自己去找,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姓周的后妈。”
纪山显然被我气得不轻,但片刻后,他敛了神色:
“纪明畅,你搞不定周家儿子,你从我这里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我全都会留给明辉。”
纪明辉——纪山的私生子,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回过头自顾自上楼不理会他的话,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却无法忽略。关上了房门,我霎时间贴着门板顺势跌坐在地上。
二十余载父女却比陌生人之间还冷漠,所有片刻温情皆作泡影。
纪山养我是有代价的,他要把我捏造成一个精致的泥人,为了和这个城市里的其他权贵达成长久的坚不可摧的关系。
譬如,周家。
可纪明辉,轻而易举地拥有了所有。
我有的,我没有的。
是不是从一开始,从知道是个女孩开始,我的人生就不值得被期待?
湿润的眼眶染上热意,眼前是一片朦胧,我抱膝蜷缩着,黑暗中,孤零零被遗弃在地上的手机亮起——
周泽栩:到家了?
电光火石间,荒唐的念头凌驾于理智之上,裹挟了我的全部情绪。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那一头接的很快——
“纪明畅?”周泽栩的声音有点沙哑,大概他也有点不明所以。
我强压着疯狂上涌的泪水,强稳住声线:
“周泽栩,你还要不要和我结婚?”
周泽栩没有立刻回答,那头默了好一会儿,长到我甚至觉得周泽栩反悔了。
“纪明畅,你在哭吗。”
我的心空了一拍。
“……”
或许我应该大大方方告诉他———是啊,老娘就哭了怎么了?
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一地鸡毛和周泽栩这样不染纤尘的人开口。
终究是难以启齿的。
我们两相无言,却默契的谁也没先挂断电话。
良久,电话那头一声轻叹: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或许是哭了太久,我有些懵,脑子没转过弯
“啊?”
“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
“别哭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一本结婚证上挽着一只悲伤蛙。”
我气结,揩了揩眼角的泪,大骂出声:
“不想娶悲伤蛙就别娶!没人逼你!”
说完,我也一愣,反应过来后“噗呲”笑出声。
周泽栩沉稳的声音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穿越电流徐徐而来———
“早点睡,明天见。”
不知道为什么,周泽栩的声音让我突然之间有种安心感。
就像——孤者有了来处,游人有了归途。
明天,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夜半,我想起电话里问他的话。
“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他说:
“没什么理由。”
“大概你足够特别吧。”
那种感觉很怪,我明明知道他要的是合作伙伴,却还是不争气的因为人生中第一次被坚定选择而乱了心跳。
7
“新郎新娘笑一笑。”
“诶新娘别板着脸,开心点,咱这不是离婚。”
“三二一 ———”
钢印利落地盖在我俩的红底照片上的时候,我忽然之间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所以,我就这么结婚了?
我抬头疑惑地看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宽肩,窄腰,白衬衫把他勾勒得恰到好处。周泽栩摆弄着那两张红本本,举起手机“咔嚓”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怎么?”
我摸摸鼻子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没有,第一次结婚,有点稀奇……”
周泽栩勾唇一笑,长指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我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他居然发的是朋友圈?!
“你……发朋友圈?”
“你不发?”周泽栩似乎在说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兴趣玩儿隐婚。”说着,周泽栩启动了引擎。
迫于淫威,我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发了条朋友圈,在周泽栩的上面。两条并列的红本本。
没过多久,我和周泽栩的手机就开始此起彼伏的振动,不用说也知道,搁我我也震惊。
——一女的和弟弟分手的第二天和哥哥领证了。老天爷,我纪明畅也没想过有一天能上社会新闻头版头条。
我都怕等会有娱记打电话来轰炸我。索性把手机关机,耳根终于清静。
周泽栩单手打着方向盘,不是我熟悉的方向。
“这是去哪?”
“我家。”
?!
周泽栩说的家原来不是周家,而是周泽栩的家。
周泽栩丢下一句让我自己坐会儿就转身进了房间。
坐在周泽栩家的沙发上,我撑着脸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很冲动,但不后悔。
一八五大帅哥高岭之花被我收入囊中,估计以后别人看到我就知道——这女的有两把刷子。
只是高岭之花还是高岭之花,是纪家打动了周泽栩。
不是我纪明畅。
荣华富贵都保住了,还奢求什么爱情呢。
不要太贪心。我偷偷地告诉自己。
片刻后,周泽栩从房间里头抱着个箱子出来,悉数搁在我面前,周泽栩随意坐下,陷进沙发里,他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箱子里的东西。
我疑惑起身,往箱子里头探了一眼——
好家伙,一箱子房产证、卡还有股权转让书。
我的唇抿成一条线,有点不可置信:
“……周泽栩你这是在…炫富?”
好吧,我承认我被炫到了。而且杀伤力极大。
周泽栩缓缓说:
“太仓促了,没有来得及准备,这是我的诚意。”
天上掉馅饼还砸到我头上,我能感觉此刻双眼放光:
“你的意思是——这些是给我的?!”
周泽栩点点头,继续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也可以提。”
我默了片刻,用我这辈子最善解人意的心思站在周泽栩的角度想了想——天之骄子因为家族联姻不得不娶了个啥也不会的花瓶,后半辈子还要和花瓶共享自己的财产。
思及此,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悲哀,好像和周泽栩这背叛全世界的荒唐决定变成了束缚他的牢笼。
可,和周泽恺在一起的一个月里,我从没这么想过。
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没什么要求,毕竟满打满算我们也只能说是搭伙儿过日子。”我说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周泽栩的表情。
“如果我们两个有一天有了喜欢的人,那也可以随时结束,我的底线是至少要对另一方诚实。”
我囫囵说着,大概是我希望周泽栩不用对这段关系有太多压力。
周泽栩倏忽间凝视着我的眸,他的瞳孔像黑曜石一般,深不可测,说不清也道不明。
“纪明畅,”周泽栩念我名字时给我一种像在唇边辗转过千万遍的错觉。
“我不会喜欢别人。”
我的心空了一拍。
他是……什么意思?
8
按理说,新婚之夜不应该擦枪走火再拉闸关灯锁小黑屋吗?鬼知道周泽栩洗完澡,随意地擦着头发,水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明明勾勒的是一幅完美的美男出浴图,他却开口就问我——
“看片吗?”
“看看看片?!”我被周泽栩的话吓得像吃了八百个结巴。
不是吧,搞这么刺激啊大哥。
周泽栩勾唇一笑,把毛巾随手丢在椅背上。我感到身旁的位置陷下去了一块,沐浴露的味道夹杂着热气包围了我。
我霎时间正襟危坐起来,周泽栩坐在离我不过二十公分的地方摆弄着电视遥控——
我小心翼翼地出声:
“我还以为只有碟片才能看……片……”声音越来越小几近没有。
周泽栩看向我拧了拧眉头,我似乎看见他脸上大大的问号。
我下意识回头看电视屏幕上赤裸裸的大字——电锯惊魂。
……哪个好人家新婚之夜看恐怖片啊?!?!
“你以为看什么片?”周泽栩憋着笑问我。
“…………”
虽然被周泽栩耍了很不爽,但我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另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了。借着鬼片里又绿又红的奇葩灯光,我偷偷注视着周泽栩的侧脸,微弱的光在他脸上跳跃着,怪好看的。
不知道我的视线这么灼热,他有没有感受到?
大概没有,他好像很爱看鬼片。
忽然之间,心念一动——好想亲他。
3
2
1
我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一手支撑着身体,看准了周泽栩的脸侧,眼疾手快凑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叫嚣着:纪明畅,合法的合法的,咱不是女流氓——
在即将触到他那一瞬,我抬手环住了周泽栩的脖颈,失去平衡后只能把全部的重量交付在周泽栩身上,电光火石之间,周泽栩侧过头——
但我触上周泽栩的一刹那,不是想象中的触感,周泽栩的唇贴着我的,变故来得太突然,我愣了片刻,下意识想离开,而背后一双有温度的手按住我的后腰向下带。
周泽栩像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没有了我印象里的沉稳,唯余不可言说的来势汹汹。他的唇瓣辗转在我的唇间,而我只剩一片空白,随之,炸开了烟花。
“张嘴。”周泽栩抵着我的额头,轻喘着说。
我像被下了蛊似的,愣头愣脑地小心翼翼照做。下一秒——
他撬开我的防线,闯入我的城池,搅乱一池春水。我迷迷瞪瞪睁开眼时,周泽栩双目清明凝视着我,想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我气急败坏地想伸出手捂住他的眼,却被他擒住双手无力挣扎。
片刻后,我撑着周泽栩的胸膛推开些许距离,狼狈地喘着气,后知后觉的害臊涌上脸颊。
周泽栩气息也有些不稳,他笑着喘气:
“领了证不犯法吧?”
我怀疑周泽栩戒过毒,因为一晚上,就他妈一个吻一部片,还他妈是鬼片…………
没有在期待的意思。
第二天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的时候,接二连三的未读消息填满了屏幕,最上面的一条是——
周泽恺:纪明畅,你他妈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扒拉着聊天记录划上去,满屏会被和谐的字句跳入我的眼睛里,嘶——这人怎么会是我前男友?
当我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周泽栩已经在吃早餐了。
“早。”
我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不自然的捻起一根油条,食之无味。
好歹也是打过啵的夫妻了,求他点事不过分吧?
“咳咳”
周泽栩纹身抬起头看着我挑了挑眉。
“?”
“……就是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公司?”
周泽栩勾唇一笑,了然:
“你要找周泽恺?”
“不是你想的那…”我还没说完就被周泽栩打断。
“行,”他顿了会儿,说:
“要不要我帮你?”
我大手一挥——
“不用,让我自己爽一爽。”
周泽恺你丫的死定了。
当周泽栩把车停在楼下时又问了我一遍。
“真不用我帮忙?”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要,我一个人能行。”
周泽栩去上班了,而我极其故意的溜达进了周泽恺的办公室。
周泽恺见到我,表情像吃了苍蝇:
“纪明畅,你还有脸来?”
我勾唇一笑:
“我老公的公司我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周泽恺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恶狠狠地说:
“你贱不贱啊?甩了我就去勾搭周泽栩?你以为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不急不缓地拉开办公椅坐下,托着腮微笑着看他:
“是呢,怎么办,还真被我勾搭上了诶。”
周泽恺哼笑:“纪明畅,你充其量就是个物件儿,爹不疼妈不爱的,真把自己能耐得。”
我瞬间冷了脸,凝着周泽恺的眼神像带了刀子:
“周泽恺,你以为你谁?你和你那个见不得人的秘书打得不是我纪明畅的脸,打得是纪家的脸。”
“周泽恺,别给脸不要脸。”
周泽恺表情不太好看,他的后槽牙紧了紧,随后状似无意地说:
“你不会以为周泽栩是真的喜欢你吧?”
“程斐你知道吧?”
9
程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从小我们这一圈子二代里出类拔萃的人。上学的时候成绩好,长得好,家世好,现在当了大明星更是家喻户晓。
可以说程斐就是女版的周泽栩,也是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戏人生的纪明畅的翻转版。
按周泽恺说的,周泽栩是退而求其次才选了我,看上的是老纪家不是我。
这我承认。没毛病。
周泽恺还说,程斐能火这么久都是周泽栩在背后花大价钱捧上去的。
我状似无意地回怼,就程斐这家境还需要周泽栩捧?
面上不说,但我知道,也不是没可能。程斐和周泽栩铺天盖地的新闻我也不是眼瞎看不见。
毕竟,从小看着周泽栩和程斐两个人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天生相配。
我也不例外。
回去的车上,周泽栩似乎看出了我的怪异,问我:
“骂周泽恺没骂爽?”
我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我发觉,我好像变贪心了。
一无所有的时候只要足够多金钱就可以欺骗自己麻痹内心,但得到一点点青睐和偏爱之后欲望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车窗大喇喇的开着,夜晚的风灌进车厢内,我把手垫着窗子看着窗外流逝的路灯无理取闹道:
“周泽栩,可不可以把你弟和他那个秘书开了?”
我没回头,但他说:
“行。”
大概是我糊涂了,但,他好像在纵容我。
说不清楚,但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但事实证明,我喜欢他没用。
周泽栩大概真是个日理万机的真霸总,才堪堪到家没多久,接了个来历不明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揽着西装外套出门了。
他走时,我隐约听见了电话那头断断续续不真切的女声——程斐。
“我有事先走了,晚一点回来,不用等我。”
“好,路上小……”心。
我还没有说完,周泽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一颗心吊在了别人身上,所以再没有安全感可言了。我摇了摇头颓废的陷进沙发里。
没多久,却又接到了周泽栩的电话:
“书房里的钱包和桌上的文件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我忙赤着脚在周泽栩书房里翻找,捧着钱包和文件问他:
“要我帮你送过去吗?”
“不用,我让助理回去拿。”
匆匆挂断的电话,望不到头的忙音。
鬼使神差间,我做贼心虚般极小心地打开了周泽栩的钱包,只一瞬间,我恍惚中看见钱包内部有一张照片,刹那一瞬的瞥见,没有看清脸,大约是个姑娘,笑靥如花。
我不敢再继续窥探周泽栩的隐私,如烫手山芋般将东西物归原主。
原来周泽恺说的,大概真的是真的。
原来周泽栩说的,不会喜欢别人。
是他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10
我忘记是怎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的.
夜半时,我恍惚间感觉到身旁的位置陷下去一块,一双有力的手臂横亘我的腰际,带着热意的身体贴上我的后背。
以及,淡淡的酒气夹杂着沐浴后的气息。
是周泽栩。
四下无人之际,梦境与现实混淆了思绪。我嘟囔着皱起脸,腰侧的手臂却搂的越发得紧,热意源源不断。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靠近热源,混沌之间,我好像听见有人说:
“晚安,畅畅。”
…………
大概是梦吧,周泽栩只会板着脸连名带姓的叫我——纪明畅。
我约上了闺蜜房璇在商场里刷着周泽栩的卡挥金如土,得不到男人的心,刷爆他的卡也不错。
问题是八成也刷不爆。
当我在VCA的柜台前定珠宝时,房璇捧着手机惊呼:
“明畅,你看见没,你老公的新闻。”
我抬眼看她:
“什么新闻?”
房璇捧着手机递到我眼皮子底下——当红女明星程斐夜会周氏集团CEO周泽栩。
我瞟了一眼图片,程斐一袭红裙仰头笑靥如花望着周泽栩,男人在身侧低头回视她。
我干巴巴地说:“拍的还挺有氛围感。狗仔可以转行了。”
房璇估计被我的若无其事惊掉了下巴:
“你不生气?”
我强撑着嘴硬:
“有什么好生气?钱到位了就好了。”
我装作无事发生欣赏着手上的满钻五花,抽出周泽栩的卡递给SA:
“刷卡。”
“……牛。”房璇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嘴上说着不在意,转头却拉着房璇去了一家高档酒吧。
她戏称天塌下来了还有我的嘴顶着,我撇撇嘴不想承认。
但……花钱了果然不一样,因为……这家酒吧以男模出名——
在酒吧琳琅满目的帅哥男模和震耳欲聋的打碟声里,我在一片混乱中放飞了自我,举酒豪饮堪比壮士,房璇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我的酒瓶。
“少喝点吧大小姐,你喝醉了我怎么把你运回去。”
我酒意上头,大手一挥:
“本小姐,今天,就要在这睡!谁也别拦我!”
房璇翻了个白眼,转头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去了。
五光十色的氛围灯虚化了我的视线,思考的本能被滚滚上涌的酒意麻痹。
我好像看见,人潮散开,周泽栩向我走来。
有好多期待。不应该。
“喝多少了?”周泽栩拧着眉质问我。
我糊里糊涂地伸出手触上他的眉头想要抚平,哼唧道:
“一缪缪——”
我在周泽栩眉间作乱的手被擒住,他冷着脸顺势拎起包搀扶住我的一把软骨头。
“回家,行不行?”冷冰冰的。
“你好凶啊。”我大着舌头指责他。吧台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着,手机上“纪山”两字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点开接听键——
“纪明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说结就结,要不是今天别人告诉我你还根本没打算说吧?”
纪山还在喋喋不休,而我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尖酸酸的,眼里也是。
明明就,明明就……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湿热的泪在眼里满溢,下一秒就要不受控制。
我撑着身体想要挂断,却被周泽栩揽住腰侧挣扎着被拉进怀里,他接过手机。我的。
他眉眼冰冷,语气强硬:
“我夫人不需要劈头盖脸的教训,另外如果您对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周泽栩改天登门拜访。”
他利落的挂了电话,想要扶我出门。
我用尽了力气从周泽栩的怀中挣脱出来。
我胡乱地抹着泪,不住哽咽,声音断断续续:
“周泽栩你为什么要……要对我这么好?”
周泽栩愣了一瞬,定定看着我:“你说呢?”
“可是……可是我也没有程斐漂亮,也没有…没有她聪明,只是条混吃等死的米虫,只会花你的钱,给你惹麻烦……”
我抬手捂住不受控制的双眼,忍住哽咽絮絮叨叨道:
“周泽栩,我……我说过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和她在一起啊。你钱包里的照片我都看到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这样我很…很困扰…”
“你也看到了,纪山他是打定主意一分钱也不会给我,娶一个空壳花瓶,傻不傻啊…你。”
翻滚的酒精让所有都变得无序和无理。
“……我上辈子是欠你们家两条命吗,这辈子你们一个两个轮流给我戴绿帽……”
周泽栩一瞬不瞬盯着我:
“纪明畅!”
他的声音像咬牙切齿中搓磨出来的,吓得我一激灵。
周泽栩绷着脸看起来在发火的边缘,我扁扁嘴不敢惹他。
他蓦然打开钱包抽出那张我曾经不敢多看一眼的照片,当着我的面,他低吼:
“纪明畅,看清楚了吗?”
“这到底是谁?”
我瞪圆了眼,凝着照片上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复又揉揉眼:
“这是……我?”
能穿着校服笑得像个二愣子的姑娘——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瞬间被吓得不敢撒酒疯。
他妈的,这世界疯了。
周泽栩掰过我的脸,四目相对:“说清楚,我们的事情,关程斐什么事?”
“你还敢问!你昨天大晚上急匆匆地出去和程斐干嘛去了!?”
周泽栩没有立刻回答我,他俯身靠近我的耳畔,故作疑惑:
“纪明畅,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被他的鼻息激得有些痒,不自觉缩起脖子,一股子热意腾上脸,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他的话。我推开他骂道:
“……周泽栩你别岔开话题!”
“她现在是周氏旗下的艺人,昨晚出了点意外,我去处理一下,当时还有很多人在。”他慢慢地补了一句。
“不是你想的那样,另外,她是周泽恺签的。”
我无暇顾及程斐到底是周泽恺那个王八羔子还是那一路王八蛋谁签的,因为——周泽恺的手攀附在我的腰侧摩挲着渐渐往上……
我捉住周泽栩的手想要阻止他的捉弄,却徒劳无功。
他的神情捉摸不透却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所以,现在可以乖乖跟我回家了吗,夫人?”
11
我像个小鸡仔,被周泽栩安上安全带正襟危坐了一路.
身旁的男人气压低得可怕。
周泽栩一路疾驰,而我在呼啸着灌进车厢的里风吹成了二百五。
周泽栩冷着脸扯着我的手开门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手护在我的后脑勺上,使了点力把我摁在门板上,我的脑袋晕乎乎的,分不清状况。
“你干嘛?”天真得很。
周泽栩轻笑,黑暗里他的眸子很亮:
“你说呢?”
“我说个……”毛啊。
周泽栩没等我说完,就堵住了我的唇细细研磨,我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被周泽栩捉住手腕摁在头顶上。清冽的气息笼罩了我全身
“呜……周……”
周泽栩的唇离开我的,他轻喘着,盯着我的眼神像匹饿狼,他说:
“是不是该履行夫妻义务了?”
当我被周泽栩翻来覆去的时候,还依旧身残志坚往床尾爬,却被周泽栩抓着脚踝拉回身下。
周泽栩话好多。
他意乱情迷时说他从高中就想知道为什么我上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他说他从准考证上面撕下来的照片他留了好久好久,他问我怎么那么笨故意让我看,居然还不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还有,他恶狠狠的冲撞时问我,和周泽恺谈恋爱有意思吗?
我哭着喊着,天地为鉴,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妈的,我的闪婚便宜老公切开里面居然是个……纯情霸总……
老天爷,我真恨我是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泽栩终于餍足。
四下无人之际,我感受到他抱着我的有力手臂,和喷薄在我发端的沉稳呼吸。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他说,“我爱你,畅畅。”
原来,真的是真的。
“纪明畅,我爱你的意思是,周泽栩和周泽栩的所有都属于你。”
恍惚间我想起无意撞破的难堪窘迫,是周泽栩的处心积虑,看似水到渠成的契约婚姻,是周泽栩的步步为营。毫无理由的纵容,交托全部的信任。
都是周泽栩给我的。
我囫囵吞枣的二十几年,只身独行,独独靠钱财处世论道。
因为没有人爱我。
后来周泽栩出现,他告诉我,被爱着的感觉。
原来,爱是抛开世俗摒弃理智除却所有的偏爱。
是我们相爱,此生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