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光看这只手,就能猜到主人必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此刻,这个家伙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穆筱筱。
穆筱筱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心中的愤怒占了上风。
她扭了身子,背对着来到她身边的厉宇辰,故意不接。
深邃的凤眼蓦地滑过幽深的情绪,厉宇辰低低叹息一声。
到底是个没心机的,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他提了提裤管,在她旁边坐下,长臂揽过她的肩膀,笑着问,“晚上吃什么?”
“竹笋炒肉!平底锅煎蛋!”
“噗!”
厉宇辰笑了,脑袋凑过去,亲亲她的鬓角,“哭什么呢?”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又不是小孩子了!
“灰太狼太蠢了,红太狼却喜欢它,这样的爱情好伟大。”穆筱筱吸了吸鼻子。
厉宇辰斜眼瞟着哭得眉眼粉红的小女子,无语了:“你确定不是因为里面只有一只灰太狼是公的?”
穆筱筱:“……”
握住穆筱筱的小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把玩,放在自己手上,比划着大小,厉宇辰别有深意地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你说谁?”穆筱筱茫然地看着厉宇辰。
厉宇辰口气凉凉的道:“除了你父母,还能有谁?”
眼里闪过心虚之色,穆筱筱摇摇头,“没有啊,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我?”
既然没有被为难,那么,穆筱筱去哪里给秦艺凑齐了三万块?
“一直待在西郊别墅,没有去找朋友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该死的,他就应该派个人跟着她!
“没有,我现在没什么朋友。在爸妈那边待了小半天,就回来了。”
摩挲着细腻的手背,厉宇辰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眼底浮起怒气。
所以,到底是谁给她转了三万块!
“童雪是过来送文件的,我不知道你听了多少,但她说的话只代表她自己。”
厉宇辰放开她的手,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着面前这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穆筱筱,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现在对你坦诚,也希望你能给予我同样的尊重。”
心脏猛地缩紧,穆筱筱垂下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是,她在撒谎。并且,明天还要撒谎,找个机会出门。
撒了一个谎,总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我知道了。”
穆筱筱心中暗道,厉宇辰,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闭了闭眼,厉宇辰藏起心里的失望,收回自己的手,喉结滚动了几次,什么都没再说,起身往外走去。
“你要出门?”
“去跑步。”
穆筱筱这才发现厉宇辰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运动装,“去健身房,还是?”
“健身房,告诉刘嫂,不用做我的饭。”
他需要去狠狠地发泄,否则,怒火和情火交织,难保不会做出伤害穆筱筱的事情来。
穆筱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眼睁睁看着厉宇辰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换了运动鞋,转身就走,穆筱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厉宇辰生气了!
明明是她该生气的啊,怎么又变成她惹他生气了?为什么道理总是在厉宇辰这一边?
“刘嫂,先生一般习惯去哪家健身房?”
“红白蓝?我记得乐助理提过,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字。”
“嗯,我知道了。”
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穆筱筱便放下筷子,飘出了餐厅。
“太太——”
“对了,刘嫂,家里有钢琴吗?”
“有,就在楼顶的花房里。两个月前,厉先生让人送过来的。”
“好的。”
原来楼顶有个花房呀。住了这么久,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其实,这也正常啊。她一直当自己是寄居于此,哪里敢乱逛,这是基本的教养。
推开花房的玻璃门,穆筱筱神色恬淡地走进去,迎面便被一树开得正绚烂的红色玫瑰,吸引了眼球。
都说红配绿一坨屎。
偏偏她喜欢红色,厉宇辰喜欢绿色。
微笑着摇摇头,穆筱筱拍飞这个有点恶心的念头,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得阵阵清香袭来,清新的空气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许多。
她忍不住将一扇扇窗户都打开,初秋的凉风立刻拂面而来,让她心神一震,感觉身体更轻松了。
信步走向被高低错落的花盆团团包围住的钢琴,穆筱筱坐在椅子上,弹了一首简单轻快的《致爱丽丝》。
确实是新的钢琴,但已经调过音,用起来,还算顺手。
“哇哦,哪里来的钢琴声,好好听呀!”
“你看,好像是太太在花房里!”
“难道是太太在弹钢琴?”
“废话!”
“怪不得太太气质那么好!”
“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厉太太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新闻里还把厉太太和AFR总裁凑成一对呢。”
“是吗?厉太太看上去很温柔文静,感觉不是那种开朗活泼的人呀!”
“听说厉太太也是名门千金的出身,后来家里破产,吃了好多的苦头呢。诶,估计是际遇导致性格突变了吧!”
“那厉太太也太幸运了吧?出嫁前,爸妈养;出嫁后,老公养!”
“谁说不是呢?”
“要不要我送盘瓜子过来,你俩边嗑边聊?”
“好呀好呀!额,刘管家……”
吐吐舌头,两名女佣抱着扫帚,垂着脑袋,怯生生地说:“刘管家,我们没有恶意的。”
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刘管家面色冷峻,沉声道:“没有恶意,不意味着可以没有分寸。”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好好干活。”
“是,刘管家。”
九月份,六点钟,夕阳无限好,为建在屋顶的花房涂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远远看去,红一团,绿一簇,花海成荫,蔚为壮观,宛如仙境。
刘嫂从从下往上眺望,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穆筱筱的身影,宛若天上的仙子,正在弹奏天籁之音。
她虽然不懂音乐,更不知道穆筱筱在弹奏什么,听着袅袅传来的琴声,鼻头却莫名地一酸,被一股窒息感攫住。
低低地叹息一声,“伤心的人弹琴,犹如冷天脱衣服,听不得啊!”
刘嫂摇摇头,走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