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这是我的荣幸。”
梁灏点了点头，接受这个邀请。
“只是在帮助您之前，不知道能否先为我解决数个疑惑呢？”
“那是自然。”
“首先，您说这是您创造出来的世界，是为了长生，那么请问您现在为什么又想要毁灭它呢？它不是已经达到了您想要的效果吗？”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毕竟作为一个人，一个生命只有百年左右的物种，长生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的追求吗？
君不见东方秦始王数度派遣军队远洋寻仙丹，武汉帝大推道家炼丹学说，不正是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吗？
君不见西方炼金术师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中摸索，在红绿蓝紫的药剂前翘首凝望，不正是为了创造不朽的贤者之石吗？
可是眼前这一个，披着钢铁的钢铁骑士，已经达到永生的境界，现在却要自己去毁掉这一切，这让他有点难以理解。
如果真的像小说里面写着的，因为耐不住寂寞而想要自我了结，那也太扯淡了吧。
走上追求长生这一条路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耐不住寂寞的呢？耐不住的在路上就回去了，又怎么会真的成功。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梁灏必须要问清楚。他现在是属于那种连未来的路给怎么走都不知道的新手，现在知道多一点也便于他以后做选择。
长生，谁人不想。
“的确，在这里我的确是长生的，而且有桑丘与杜尔西内亚陪伴着我，也不无聊。”
钢铁骑士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如果是一百年前，我肯定不会选择毁灭这个世界，解脱自己。但是最近这一百年，有些东西变了。”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夹带着的力量也变得复杂了起来。我的世界在那些奇怪的力量滋养下，已经慢慢变得扭曲了。”
“我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是初春，万物复苏，生机盎然，那时候我的躯体还在，还时常可以和驽骍难得在花园里散步。那时候五十年左右会进来一个人，他的力量完全足够供应这个世界的运转。”
“但是从一百年前这一切就变了，入侵者进来的频率变高了，从五十年变成了二十年，十年，五年，甚至每隔一年就会有入侵者进来。来的数量也不是一个了，而是数个数个地进来。他们的力量不强，但却把这个世界污染了。”
“这个世界在短短的一百年间，走过了盛夏、晚秋，一直到了现在的深冬，这一切都是那些恶心的力量引起的，我的躯体被腐蚀掉了，桑丘的大脑只剩下最基本的指令了，杜尔西内亚从公主变回了养猪人，小风车也从数十米高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个世界病了，我却找不到治疗的办法，那就只有毁灭了它。如果任凭这个世界这样发展下去，有一些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
“当初我以现实为模板构造梦境，净化了很多幻想家的骑士梦。如果我失去了这个世界的控制，那些没被消化的梦境，夹带着那些恶心的力量，会从新回归现实生活。”
“我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肯定会很不好。”
钢铁骑士用左手套拍了拍自己右胸部，发出“砰砰”的声音，“正义的骑士不会任凭这些事情发生，既然犯下了罪，那就要勇于去承担。”
“即使身陨，也不足为惜。”
“我已经是一个堕落的骑士了，不该存在于世上。”
不愧是旧时代的骑士，这股精神现在真的很罕见了。
梁灏把手中的白手帕揉了揉，想起了爷爷和自己说的话。
“当你接触到，你自然就可以分辨出什么是正义侧的力量，什么是邪恶侧的力量。”
堂吉诃德说的恶心力量，就是邪恶侧的力量吧。
莲花瞳孔可以看到的，除了依旧停留在烛台那六根蜡烛，以及盔甲下面心脏的位置还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其他的地方，都散发着淡淡的黑光。
和他梦境中那间红砖房一样。
这个世界的确已经病了，而且恶劣程度远远超出了堂吉诃德的想象，毕竟他自己，就是那个病得最严重的的。
“那爵士，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心脏处的白光开始闪烁了，宛如狂风中摇曳的火苗，下一秒就要熄灭。在梁灏左眼中，不少黑色雾气不断地从盔甲处渗入，想要淹没那些白光。
梁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碎……剑……”
白光被淹没了，两团黑色的火焰在头盔眼眶处跳动了起来。
钢铁骑士猛地站了起来，巨大的重量压迫到地板上，让整个大厅都震动了一下。
“入侵者，杀。”
机械的声音响起，此时的堂吉诃德已经变成了无情的杀戮机器。他的两只手套狠狠地插进了面前的桌子里面，握紧，然后抬了起来。
一把两米多长的灰色大剑破木而出，钢铁骑士狠狠向下一砍，强大的力量让整张木桌一分为二，上面的烛台被打飞到了角落里面。
蜡烛已经熄灭了，只剩下头顶的火焰还在散发着光线。
可惜了，问题还没有问完。梁灏向后跳了出去，顺手把椅子上的大衣拿到了手上。
不过他大概也知道事情的发展。
这个世界，被污染了，而且很严重。
自己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和自己一起进来那几个人，虽然大部分力量被自己处理了，但是依旧有部分残留到了这个世界里面。
那些就是压垮堂吉诃德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既然答应你了，那我就帮你处理了吧。”
不然自己也出不去这个世界。
站稳之后，梁灏把大衣挂到了架子上面，然后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手杖，就像剑士准备把剑鞘里面的利剑拔出来。
闭眼，睁眼。
“铛”。
一把黑色的长刀被他从里面拔了出来，红色的火焰从他握剑的手腕处一圈圈地蔓延向了剑身。
“来吧，爵士。”
梁灏握着剑冲向了钢铁骑士，钢铁骑士也跑向了他。
红黑的火焰在大厅中狠狠碰撞到了一起，然后冲天而起。
空中的灰雾被不断蒸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