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庇护之后，梁灏的前行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太阳东升，启程；太阳西落，歇息
远方的黑山依旧阴暗一片，仿佛不管怎么前行，都无法靠近半点。
放眼望去，除了草原，也就只有寥寥几棵独树伫立在原野之上，很多都被折弯了药，但就是不倒下去。
这些树也是晚上梁灏主要歇脚的地方。
那层薄薄的胶体，让他拥有了近距离接触黑雾，观察雾兽的机会。
只是黑雾性质就是负原力，很常见，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而雾兽，也不会乖乖停留在一个地方任凭梁灏琢磨。
在夜晚的时候，它们更多的乱跑，在黑雾中来回窜行，就像摆脱缰绳的二哈，根本不会留在同一地方很长时间。
除非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就像上一次还没有掩盖原力气息的梁灏那种。
梁灏还打算通过洞悉雾兽本质，来查探一下白天的时候，它们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
毕竟作为数量如此庞大的物种群，一到朝阳升起的时候，就迅速消失，而且是全部一起，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中完成这个过程，这种魔术般的变化还是很令人好奇的。
在准备两个晚上之后，全知之眼吸收了一大半体内的负原力，却什么都没有观察到，梁灏选择了放弃。
全知之眼的缺点也很明显呈现出来。
负原力消耗恐怖，技能发动时间较长。
如果是一眼就能够获得目标物的所有信息，或许梁灏早就已经找到所有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虽然晚上的负原力很充沛，但是梁灏压根不敢去吸收那些黑雾，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雾兽吸引过来。
所以现在他体内的负原力，除了白天能够通过吸收空气中稀薄的负原力得到一点恢复，根本没有其他的补充手段。
是可再生能源，但是再生速度远低于消耗速度，发动一次全知之眼，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够补充回来。
在明白这个事实之后，梁灏就变得节约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奢侈地东瞧瞧，西看看，行为变得节制起来。
默默前行。
这不是幻境，前行的人终究能够到达远方。
用手掌狠狠摩擦了一下已经有些麻木的脸蛋，感受着上面参差不齐的胡须渣子，看着前方的景象，梁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原本浑浊的眼珠子，在这一刻也变得明亮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那座山，近距离地察觉到。
这距离他离开七里村，大概已经过了半年了吧。
他低头看向自己拄着的那支木棍，在上半截的位置，刻画着一个已经完成的六芒星，下半截则是五个“正”字。
六芒星的每一笔画，都代表着一个月，下面的“正”字，则是天数，距离出发已经过了二百零五天。
单单是穿越这片草原，就已经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幸好，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梁灏在远方看到的，仅仅是最高的那一个峰。
山也不是黑色的，而是分成了三层。
暗绿色，灰黄色，以及上面的雪白。
依靠着高中的地理知识，梁灏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每个色带意味着什么的，分别是树林带，荒原带，以及雪原带。
一种由于海拔变化导致的多种生态系统分布。
明天再登山吧，今天已经有些晚了。
他转头，一轮红日已经无限接近了草原地平线，然后接合在一起，成为绿线上的乒乓球。
不过今晚不用呆在树底下过夜了，他已经看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巨大石头，那是上面庞大，下面瘦小的结构，能够看到不少风化的痕迹，想必下面有不少地方能够给自己提供良好的住宿环境。
他拎紧了手上死掉的灰色兔子，加快赶过去的速度。
草原上面是有不少生物的，夜间黑雾来袭的时候，它们就会藏身于地下，由于没有原力，所以倒也不会被雾兽刻意攻击。
梁灏就是凭借捕食这些生物，一路走到了这里，背包里面女巫准备的干粮，早就已经消耗干净。
水源也是，在密集的青草下面，其实是有不少坑洼的，梁灏就不止一次踩踏进去。
经过简单的过滤净化之后，虽然还有些浑浊，倒也能够饮用。
麻利地使用手中的匕首解剖兔子，去掉毛发和内脏，用路上捡着备用的干草和枯枝升起火，梁灏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当初在实验室学习到的解剖知识，已经被他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之前，梁灏一脚铲起火堆旁边的松软沙土，把所有火焰覆盖熄灭。
黑暗来袭，只剩下单调的咀嚼声。
……
这座山没有像草原那么恐怖，高度甚至比不上世界树，就是这里面有不少倒塌下来的松树柏树，让梁灏有时候不得不绕道而行。
走到冰雪层，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手杖上面又多了三道划痕，在背包肩带的下面，还准备着新的一根。
每个月换一根，这就是梁灏记录日期准确性的保证，他担心雪山之上找不到新的，所以就先准备了起来。
背包凹陷了进去，里面最厚的一件衣服被他拿了出来，穿在身上。
虽然有庇护在，这个温度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梁灏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体内的力量平静如湖水，已经好久没有被调用过了，原力与负原力的战斗也陷入到了一个胶着的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真正意义上的胶着，两者贴合在一起，然后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宛如一个静止画面。
但是梁灏也没有再去在意这件事情，现在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前行。
前行。
夕阳穿过云层，落在白雪上面，也别有一番风味，有点在冰沙上面滴红油的既视感，那是令梁灏又爱又恨的一道黑暗料理。
太阳要落山了，他拿出一把木质铲子，开始清除一块凸出来大石下面的冰雪。
木质铲子是他两天前在树林中做出来的，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工作完成之后，他就静静坐了下来，看向太阳落下的方向。
那也是他过来的方向。
可惜，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草原，以及尽头的一丝苍白，什么都看不到。
那棵世界树，似乎又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在他印象中，那棵树的印象一天比一天更加模糊，过不了多久，相信他就会彻底忘记吧……
“哗……”
头顶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他耳朵动了动，却没有选择离开大石头转头去看，反而是把自己身体往里面多挪动了几分。
他已经能够看到了远方的黑雾在翻腾，太阳落在之时，就是它们占据这方世界的时候，自己要好好爱惜这条小命。
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