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命运……”
“好好接受吧，你终究不会平凡过完这一生……”
老人的话终究还是在梦中响起。
梁灏却已经无力反驳。
他整个人掉进了无尽黑暗当中。
……
再度睁眼，一切却已经消失不见。
头上的利维坦已经重新回到他的身体当中，八头巨鳄所处的位置，也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周边的泥水不断灌输进去，填补着那个位置的空缺。
他静静站立着，沉默不语。
伴随着利维坦力量的进入，脑海中很多片段被重新翻找了出来。
一幕幕静默播放着。
曾经的自己，是不是也有想过，为什么出生的家庭，不是一个富豪之家。
为什么父母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像别人那么恩爱？
为什么学习即使努力了，也依旧没有赶上最前面的那一批人？
……
黑皇帝掌控的，是嫉妒的力量。
那些情绪，曾经被梁灏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现在被全数激发，重新涌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丢掉的东西，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眶滑落下来。
漆黑如墨。
原本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够风轻云淡面对一切，可以当回忆再次涌现，悲伤却没有办法阻挡。
悲伤的是什么？
不知道。
他不知道。
愤怒吗？
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呢？”
梁灏用手指轻轻擦拭着泪痕，看着指尖的黑色水珠，轻语呢喃。
或许，自己一个人，就真的能够抗下所有……
路西菲尔的翅膀，已经穿透衣服，在背后静止不动。
黑色花纹，顺着纹路，染上了雪白的骨头。
两股气息在交织，最终化作新的力量，重新回归梁灏体内。
流淌不止的泪水，默默就止住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梁灏摸了摸眼眶，擦掉了残余的黑色泪珠。
面无表情。
心中的悲伤，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嘴角扯出了几丝讽刺的笑，那些记忆，还真的足够幼稚的。
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怎么活，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精彩不就好了？
所谓嫉妒，也只是对自身不争气的一种表现而已。
如果自己足够优秀，何需去嫉妒别人。
应该是别人来嫉妒。
奈何黑皇帝的力量太强大了，身体的生理反应完全控制不住，所以泪水长流。
在完全收纳到体内之后，一切就恢复到了正常。
“这也太真实了……”
一边收拾着背包中散落下来的东西，梁灏一边感慨。
之前明明可以吊着自己锤的，结果鲸鱼一出来，直接清场。
顺带还把自己体内所有伤势治好了。
这已经不能够用夸张两个字来形容了。
看来自己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挠了挠头，梁灏看着那个已经重新变回零散木板的船筏，又看了一下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觉得还是在这里歇一晚再说。
得亏战斗没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所以对沼泽的植被破坏并不强烈，除了多出一些坑坑洼洼，树木也没有折断多少。
梁灏可以从里面挑一棵高大一点的，然后挂在上面过夜。
“喵~”
一只黑色的小猫默默趴到了梁灏的头上，爪子有些嫌弃地抓弄着头发。
也不知道是想要弄得整齐一点，还是希望更加乱。
夜幕已经降临，万兽眸中的器灵们也相继跑了出来，享受着这宁静的夜。
白蛇大尊者也出来了，这是沼泽地，是它最爱的环境。
本来梁灏就是指望着它们来处理八头巨鳄的，只不过没想到，自己支撑不了那么久。
八头巨鳄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现在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摸了摸小黑猫柔顺的毛发，梁灏闭上了眼睛。
进入沼泽地以来，他就没怎么安稳地睡过觉。
白天要赶路，晚上身体内脏又会被引发各种症状，有时候一个咳嗽，就能够咳上好几个小时。
那段时间，体内造血功能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地步。
现在一切问题都被解决了，空气中的菌体也没有办法再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睡得很舒服。
而且更重要的是，黑皇帝的力量注入身体之后，他感觉自己更加像一个人了。
重新找回了那种身为人的疲惫，这让睡眠质量更上一个档次。
完整的人，就应该具有七情六欲。
可以积极向上，也可以低沉不语，而不是漠然面对一切，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生活，并不是生存，而是要好好地活着。
那就不能保持那种距离感，要融进去。
去体验，去感悟。
去笑，去哭。
黑色小猫舔了舔梁灏的脸颊，舌头上的倒刺让皮肤感觉舒服。
梁灏脸在猫咪的毛上蹭了蹭，并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平稳地呼吸着。
这一觉对他而言，来得太晚太晚。
……
“锁定位置了吗？”
书生用手指抵住了眼睛框架，推了推。
冰冷的声音传遍整个地下大厅。
在座椅的背后，是一轮赤红圆日，正在散发着光芒，把整个大厅照亮。
“大人，已经锁定了，目标位置在大泽当中。”
在座椅底下一阶的平台上，老头有些癫狂地在一块石板上胡乱划着。
指甲已经完全脱落，现在镶嵌在石块中的，是染血的指头。
血肉模糊。
石板被高高举起来，一个红色的圈划在正中间的位置。
“而且根据我的预测，目标的灵具，似乎与大人的同出一源。”
“也是真实之眼。”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为了更辉煌的明天，即使会得罪大人，他也要如此。
真实一眼，是最强的灵具，在里世界当中，除了大人，据说还没有第二个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出现。
现在第二个小出现了，那就是对大人权威的挑战。
“哦？是吗？”
书生赤红的瞳孔看向了老头，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让老头完全无法呼吸。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那双眼睛才缓缓转移开。
“啪！”
老头手中的石板，直接掉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也半跪下来。
“无所谓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现在只需要那一把钥匙而已。”
“只要抢在日出之城那些人前面，把他抓到手中就好了。”
“现在，出发！”
赤瞳书生的手掌一挥，大厅中的军队转身，在黑雾中默默前行。
雾兽全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