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怀吉虽然是个宦官,但经年累月的也积攒了不少银钱,再者他格外被公主赏识,各种机会赏赐的礼物也是极多的。
被贬洛阳后梁怀吉预感自己可能会在那里终老了,故此就把自己全部的家当给带去洛阳。
他手头足够宽裕,那么在洛阳的日子也就过的风生水起。他喜好舞文弄墨,也喜好热闹,故此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跟落第秀才张建算是交情最好的,俩人都是苦出身,而且人生不得意。
久而久之他们竟然还拜了把子。
张建常常出入与梁怀吉在洛阳的家,他见识到了梁怀吉珍藏的一些宝贝,那都是他过去不曾见过的。
张建没想到一个小太监竟然会如此阔绰,早知道当太监日子这么好过自己当初就不该寒窗苦读,应该早早的净身入宫去当太监。
屡考不第的张建彻底绝望了,生活的窘迫让他逐渐丧失了基本的平和。
他生出了对梁怀吉那些宝贝的寄与之心。
几次试探后张建确定那太监把家里珍藏的那些宝贝看的自己命一样重要,为了能得到那些宝贝,张建就恶向胆边生。
上元之夜张建带着好酒好菜到梁怀吉这里陪他一起过节。
席间二人一起吟诗作对,梁怀吉还从教坊里头顾来了两个唱曲的,真是好不热闹。
梁怀吉没想到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个上元夜。
因为梁怀吉该去当值了,迟迟不见人来,故此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太监去家里寻他,那个时候的梁怀吉早已经死去了,尸体也早就冷了硬了。
梁怀吉可不是个普通的太监,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自然洛阳行宫这边不能草草的就把人给埋了,必须得先送消息回开封,然后又报了官。
陈国公主只是知晓梁怀吉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等赵元佑的书信到洛阳留守案头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水落石出。
梁怀吉是被被他视为好兄弟的张建给毒死的。
张建把梁怀吉毒死了后就把他所有的财帛全部洗劫一空,接着就逃之夭夭了,不过没有逃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公主得知了梁怀吉的死因后悲痛欲绝,她不停的嘟囔着是我害了怀吉,是我害了他。
当初我和李家人发生争执如果不执意夜叩宫门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怀吉是在替我受过才被贬到了洛阳去,若他没有去洛阳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陈国公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管刺梨和芳草如何劝慰都无济于事。
她们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宁王妃能安慰公主,可是宁王妃临盆在即,她们怎敢去叨扰呢?
就在公主哭的肝肠寸断时候李驸马来了。
自公主搬到自己的公主府后李驸马每逢佳节都会过来看她,请她回李府一起过节,但都被公主给无情的拒之门外。
他知道公主讨厌自己,自己过来了也是吃闭门羹,而且还让公主不痛快,故此非特殊日子非要紧事他是不会过来的。
偏偏李驸马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公主自然是不要见他的,然而李驸马却没有知趣的退走;“公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你若不许我进去那我只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了,公主不怕有损自己的名节那我可就说了。”
速来在公主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李驸马难得硬起了一回。
“公主,奴婢看还是请驸马进来说话吧。”刺梨小心翼翼道。
一旁的芳草道;“若公主真的不想见他那奴婢现在就拿大棒子把他给打走,他若敢胡说八道那奴婢就打他个满脸开花。”
芳草毕竟是在镖局里头长大的,身上的江湖习气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刺梨很不喜欢芳草这个样子,奈何公主宠她,她也只是朝芳草翻了个白眼罢了。
公主沉吟须臾后竟然决定见李驸马一面。
等李驸马进来的时候公主已经擦干眼泪,依旧是仪态万方的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李驸马穿了一件朱青色的长袍,腰间配了一套淡黄色的丝绦,人依旧是木纳的,不过精神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你想要和本宫说什么?”公主冷冷的问。
李驸马微微看了公主一眼,尽管公主已经抹去了泪痕,可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
被李驸马这么盯着公主的脸色顿时冷下来;“驸马莫非才认识本宫吗?”
只要是不再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有母妃面前她对李驸马就一直这般颐指气使的。
对此李驸马亦是早已习以为常。
若哪天公主对他柔情似水了反而会让他浑身发毛。
李驸马从容的把目光从公主脸上收回,然后就把伺候在侧的刺梨和芳草打发了出去,屋内就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梁怀吉死了,公主很难过吧。我知道公主很难过,故此过来宽慰宽慰你,人死不能复生,请公主节哀顺变。”说是安慰,然而李驸马的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驸马虽然有些木纳,但他可不傻,公主与梁怀吉之间的种种他再清楚不过。
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太监,这对于李驸马而言真是莫大的耻辱。
他不敢恨公主,故此对梁怀吉的恨变本加厉。
他虽然没有奈何梁怀吉,可得知他死了李驸马觉得实在是太快意了,真是苍天有眼啊!那个该死的死太监终于死了,死的如此凄惨。
最近李驸马出了一趟公差,刚回来就得知了梁怀吉的死讯,故此他匆忙赶过来。
他不是来安慰公主的,是来看公主伤心难过的。
公主越是伤心难过他李玮就越发的痛快。
李驸马那点儿心思公主岂会看不透呢,她冷冷的盯着那让自己厌恶的脸道;“李玮,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嘛,看到了那你可以滚了。”
“公主,我知道你和梁先生感情深厚,你这会子很难受,你——”没有等李驸马把话说完公主就把手边的一个天青瓷摆件拿起来朝他砸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多亏李驸马躲闪的快,那瓷器才没有砸在他身上。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李驸马自然也就不会再次久留了。
等李驸马走了后公主又砸了很多东西,很快屋子里里头就满地碎片狼藉。
这个时候公主需要痛快的发泄一番,也许摔东西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公主给梁怀吉在开封弄了一个衣冠冢,就当是寄托吧。
再看到梁怀吉的衣冠冢修造好了公主亲自祭奠了他以后就病倒了。
公主这一病来势汹汹,可把今上和苗贤妃给急坏了。
苗贤妃向秦皇后请求把公主接回宫里养病,自己好亲自照顾她,对此秦皇后自然是不会不许的,如此公主便在病中被接到了宫里头。
今上让太医院的几位国手玮公主诊脉,贤妃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公主身边。
总算公主这一关挺过去了,她的病情慢慢好转后今上悬着的心才放下,贤妃也松了一口气。
公主的病就是梁怀吉之死导致她悲痛过度,心内郁结所至,用对了药慢慢调节也就开始好转了。
不过公主还是自责,她把梁怀吉的死责任推在了自己身上。
妙音再得知公主病了后自己不方便去亲自探望她就让赵元佑代替自己去看她,虽然赵元佑老大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一晃就到了二月中妙音的产期将至,整个王府上下都紧张起来。
妙音是在二月十四的后半夜开始阵痛的。
稳婆还有紫苏很快就到了,确定妙音是生产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赵元佑想要陪着她,但被紫苏请到了外头。
“音儿,别怕,我就在外头守着你。”临走时赵元佑用力的握了一下妙音的手算是给她鼓励和安慰。
疼痛越来越剧烈妙音实在是受不住了,不停的喊娘。
她这么喊娘让赵元佑很难过,若妙音还有娘的话自己早就把岳母大人接过来陪着她了。
生产对于女人而言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若在这个时候有亲娘陪着多少安心一些。
赵元佑想要秦皇后来陪着妙音,可还是后半夜宫门早就下了锁,一切只能等天亮宫门开了。
请不来秦皇后赵元佑只得命人去林府请秦素秋,去秦府请秦老夫人。
很快秦老夫人和秦素秋就到了王府,得知妙音要生产她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起了床,根本顾不得穿戴的如何整齐了。
听到妙音喊娘让秦老夫人心都要碎了。
有秦老夫人和秦素秋从旁陪着妙音多少安心了一些,可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绝望。
天亮了孩子也没有生出来,得到赵元佑的首肯后紫苏开始用催产药,以及给妙音下针。
宫门开了赵元佑忙让白苏入宫去请秦皇后。
昨晚今上宿在中宫,秦皇后早早的起来伺候他上早朝,白苏来的时候帝后刚刚起来。
得知妙音生产秦皇后也就顾不得伺候今上了;“官家,妾要去陪着音儿,让阑珊伺候您穿戴可好?”
秦皇后这般做是有些失礼的,难得秦皇后失礼一次,今上明白妙音对秦皇后的重要;“你快些去吧,朕这里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