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把持朝政后她的娘家人自然得到了提拔,大国舅梁振如今在西夏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林少华跟梁国舅的次子有往来,而且还是秘密往来,那可就敏感了。
苏木把林少华和梁振次子梁武的书信呈递到大理寺衙门。
对这件事大理寺卿可不敢怠慢。
大理寺卿和两位少卿以及身为大理寺丞的宁王赵元佑一番商议后决定搜查林少华的府邸。
二房被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时间在开封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搜府不是没有收获的,在林少华的书房内的暗格里头又陆续找到了许多封林少华和梁武来往的书信,以及银票,另外还有几张地图,是大宋的地图。
这些证据罗列到了一起那就等于基本上坐实了林少华和西夏人勾结的证据。
和外邦勾结那就是通敌叛国啊,是会连累全家跟着掉脑袋的大罪啊!
接着林家二房人全部被关押到了大理寺衙门,与此同时已经派遣钦差去地方上捉拿林二老爷了。
得知二房的人全部被收押到大理寺衙门后妙音心下倍感畅快。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前世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以贪污和通敌叛国之罪被诛。
自己也因此被赵元亨囚禁中宫,抑郁而终。
今生自己总算是让那些欠了自己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了。
就在妙音默默沉思时银杏从外头进来;“禀王妃,大老爷要见您。”
得知父亲来了妙音微微蹙了一下眉,稍微沉吟后妙音对银杏道;“请大老爷在王爷的外书房候着,我这就过去见他。”
旋即,墨竹拿起了披风帮妙音披上;“王妃,奴婢估摸着大老爷这会子过来见您是为二房那边的事。”
妙音微微颔首;“父亲是来替二房那边求情的。父亲一直都很仁慈,宽容。”
“王妃打算遂大老爷的心意吗?”墨竹轻声问。
妙音淡淡道;“等见了父亲再说吧,咱们走吧,别要父亲等急了。”
旋即,妙音扶着墨竹的手沿着长长的青砖铺成的甬道到了外书房。
这个时候林大老爷已经端坐在书房内,出岫把茶刚刚奉上。
依照礼数林大老爷自然要给身为宁王妃的妙音行大礼,这又不是在人前妙音怎舍得让父亲给自己行大礼呢,她忙上前扶住林大老爷;“父亲不必多礼,您快坐下吧。”
妙音坐在了林大老爷对面的椅子上,出岫很快给她奉上茶。
知道妙音怕冷,出岫忙多加了炭火,屋子里头很快就暖了不少。
妙音要和自己的父亲说说体己话,故此就把出岫和墨竹都打发到了外头去。
林大老爷喜欢吃泡了玫瑰花瓣和枸杞的龙井茶。
妙音看到父亲的茶盏里没有玫瑰花瓣和枸杞就微微皱了下眉;“父亲若吃的不习惯,我让出岫给您重新沏新茶。”
林大老爷摇摇头;“罢了罢了,这茶甚好,甚好。音儿,为父如今无心吃茶。为父不相信林少华会通敌叛国。”
“可证据确凿,父亲莫非是在怀疑大理寺捏造事实,诬陷好人吗?”妙音的语气透着些许威严,她的容色也慢慢的清冷,宛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秋霜。
林大老爷没想到女儿反应如此激烈,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平气和;“音儿,你别激动,仔细动了胎气。为父知道通敌叛国意味着什么,可是你二叔父毕竟是为父的手足,是你祖父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保住二房,就算为了林家为父希望你能设法保全二房内除了林少华以外的无辜人等。”
虽然自己恨二房的人,恨已经去了的老夫人,但当面对二房生死攸关时林大老爷还是无法硬下心肠,袖手旁观。
虽然早就预料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来替二房求情,可当他真的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妙音还是无法要自己心平气和。
想到前世父亲和兄长被送上断头台,想到前世二房的所有人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想到前世自己在父兄上了断头台后自己被囚禁中宫那一年多的绝望。
仁慈是美德,但一味的仁慈,退让只会要恶人理直气壮的作恶。
妙音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下的翻江倒海,让自己尽量保持平和;“父亲对二房如此仁慈,父亲难道忘记了当年老太婆死后我险些被蛊毒折磨而死吗?父亲难道忘记了我前些日子被毒蝎子蛰,差一点一尸两命吗?虽然东芝到死都没有把跟她里应外合的人给供出来,但我可以确定和她里应外合害我的人就是郭采薇。不管是老太婆还是林嘉兴和孙氏他们对咱们大房何曾仁慈过?我从宫里回到林父跟父亲兄长团聚后老太婆暗中在我吃食里头做手脚,若非发现的及时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父亲更不该忘记母亲还在时她因为不屑于女人之间的那些后宅内斗,明里暗里的不知吃了多少亏。”
妙音此刻说的一幢幢一件件都深深的刺痛了林大老爷心底深处最为柔软的部分。
他一时间次穷了。
他知道自己在女儿面前替二房求情不应该。
父女俩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妙音打破僵局;“女儿知道父亲速来心肠软,顾念手足之情,以德报怨,可是父亲您这样的话只会让坏人拿你不识数,给了他们变本加厉伤害你的机会。”
“音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二房毕竟是你祖父的子孙啊!我做不到对他们的生死置之不理。”林大老爷喃喃道,此刻他竟然不敢看妙音的眼睛。
不管妙音的眼睛还是脸色都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哪怕是她的父亲林大老爷在这个时候竟然生出了些许畏惧来。
妙音再次沉吟几许后方才开口;“父亲不就是要给二房留根嘛,如今林少堂的妻子黄氏已经怀有身孕了,我会尽力保下她,还有林玉娇是个单纯的小娘子,她过去不曾对我还有对大房的他人做过恶,自然我会设法保她一条命,还年幼的林少松也不会死,可能会被没入官奴,孙氏等人亦被没入官奴。还有已经出嫁的大堂姐林玉如也不会被牵累,但是二叔和林少堂林少华非死不可,就算女儿去向父皇求情也无济于事,通敌叛国之罪父亲应该清楚多严重。”
“为父知晓了,知晓了。”林大老爷岂会不清楚通敌叛国是个什么罪,能保住林少松已经不错了。
林少堂的妻子虽然怀了身孕,但还未知男女。
林少松只要不死,哪怕没入官奴,他日后也有给二房延续香火的机会。
赵元佑回来看到妙音脸色不好顿时紧张起来;“音儿,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妙音忙道;“我身体无恙,适才刚把父亲送出府。”
赵元佑先是恩了一声,按理说岳父大人过来他的小娇妻该高兴才是,怎会脸色如此难看,还这般心事重重呢?
不过马上赵元佑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若我猜的不错岳父大人是过来替二房求情的对吗?”
“父亲不会袖手旁观的,哪怕二房的人做过那么多让他伤心之事。”妙音幽幽道。
赵元佑微微叹了口气;“岳父大人就是这么个以德报怨之人。幸亏你兄长的性子没有随了他,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林少白速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他该谦让的时候谦让,该仁慈的时候仁慈,但他不会没有底线,更不一味的以德报怨。
不日林少华通敌叛国的案子就彻底了结,林少华被判斩刑,被他连累的林嘉兴和林少堂同死。
二房的女眷以及十五岁以下的男丁被没入官奴。
林家大房也跟着被连累,林大老爷和林少白的官职被将。
不过毕竟林大老爷和林少白是皇亲国戚,而且他们跟二房已经分家单过了,不痛不痒的惩戒一下就算了。
林嘉兴,林少堂,林少华被斩首那日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紧接着天空就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若不是自己怀着孩子妙音是真的想要亲眼看斩首。
妙音答应了林大老爷会设法保全林玉娇还有林少堂的妻子自然不会食言。
黄氏被妙音派人安置到了一处庄子上待产。
林玉娇到了宁王府。
这次若无林玉娇的帮助妙音自然不会这么顺利的把林少华,林少堂还有林嘉兴送上断头台。
一阵子的牢狱生活让林玉娇变得人比黄花瘦。
见到妙音后林玉娇就扑通跪在地上,顷刻间泪如雨下;“二姐,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看到小丫头哭的肝肠寸断的妙音心下亦是五味杂陈,她让白苏把林玉娇从地上扶起来;“傻丫头,我既然说要管你那肯定是要管你的。我听白苏说你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白苏学本事,你在刺绣上既然没有天分那就罢了,既然你已经会最基本的女红,那也够用了,等你把厨艺学好后我就帮你物色一门好亲事。”
稍微喘了口气后妙音继续对林玉娇说她的安排;“我知道你希望能嫁入官宦之家,做个官夫人,其实嫁入商贾之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凭你的姿色若是再多掌握一些本事的话你嫁入商贾之家作个主母还是可以的,等你有了儿子把儿子培养好了,日后你照样可以站儿子的光该换门庭。”
“我全听二姐安排。”林玉娇顺从道。
眼下她知道自己已别无退路了,只要乖乖听话日后有个好归宿自己已然求之不得了。
旋即,妙音就让白苏带林玉娇下去安排住处。
等林玉娇走了后墨竹忍不住嘀咕道;“王妃对她有再造之恩,奴婢就怕养虎为患。毕竟她为了自己的前程连亲哥哥都能出卖的。”
对于墨竹的担心妙音很不以为然;“等她跟着白苏学了本事,我就把她嫁出去,她往后的日子若是过的舒心了自然会感激我,至于说她可能报复我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要把她嫁给根本威胁不到我的富商,让她离我远远的。”
妙音的手温柔的在自己小腹上抚过,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这双手上占了太多的血,帮衬林玉娇还要黄氏一把就当是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多积点儿功德吧。”
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听到妙音在说话了,竟然动了一下。
孩子四个来月就开始有胎动了,如今这孩子已经差不多七个月了,胎动越发的频繁了。
一晃就到了年底。
各处都开始忙年了。
宁王府里自然也不里外。
如今妙音的身子越发重了,很多事她都没法亲历亲为了,就交给墨竹等人去张罗。
去有间酒肆还有花想容以及有间客栈查账的事情还是交给墨竹去办。
自打妙音有了身孕后去这几个地方查账都是墨竹,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一天多功夫墨竹就把这三处的账都查完了。
墨竹把账分别作了个汇总交给妙音过目,主要是这三个地方这一年的总盈余,以及支出。
墨竹在做账上是一把好手。
不光妙音觉得她在这方面是把好手,就连赵元佑都夸奖过她,叹息她不是个男儿,若是个男儿的话完全凭借自己这个长处有一番作为了。
今年有间客栈和花想容的盈余和去岁差不离,但是有间酒肆的盈余要比去岁更上一层楼。
有间酒肆今年的盈余之所以比去岁有了大的提高,是源于妙音给出的那个送菜上门的点子。
自从正月初有间酒肆年后开门营业后就推出了新的服务,食客们可以在酒肆里头预定自己想要的吃喝,然后放上定金后到约定的时间酒肆的人就会把食客们需要的吃喝送到府上去。
自从有间酒肆有了这个服务后生意可比过去火爆多了。
有间酒肆不大,但是那些拿手菜是其他酒肆饭馆都比不了的,开封城很多高门大户的老爷夫人们请客或者作寿了都会用有间酒肆的几道招牌菜,他们提前打发家丁去酒肆预定,然后到了规定的时间后有间酒肆就把客人们预定的吃喝作好后打发专人送到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