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妙音已经给了楚楚的小女儿丰厚的见面礼,但接下来的洗三礼她也没打算空手过去。
她已经答应宗实和宗硕要带他们一起去康王府看妹妹自然不会食言。
小郡主洗三这日妙音就领着俩孩子去了康王府,赵元佑每日都要处理很多事根本就没有多少空闲陪妙音出门了。
好巧不巧在康王府门口妙音母子跟前来参加小郡主洗三礼的安王夫妇碰到。
安王妃文氏乘坐马车,而安王则是骑马随行。
妙音先下马车,接着小兄弟俩跟着从里头下来,而安王也刚好下马。
“真巧,在这里跟三嫂不期而遇!”从马上下来的安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从一手牵着一个小团子的妙音。
盛装而至的妙音在阳光下亦是分外的妩媚动人,犹似桃花笑春风。
妙音没有接安王的话,而是让两个小家伙上前跟五叔打招呼。
两个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含安王五叔叔。
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安王亦是满心的羡慕。
虽然老二宗硕因为生天花时没有忍住抓了自己的脸一下,脸上有点儿痕迹,但也不是太难看。
对于没有儿子的安王而言看到别人家活蹦乱跳的儿子他是真的羡慕嫉妒恨呢!
安王这几年也收了不少通房,命运不济直到今年宋氏才有孕,好不容易盼着生下来了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安王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文氏的肚子上了。
若是一直没有儿子的话,那还跟东宫争个什么劲儿呢?
安王笑着挨个儿摸了两个小家伙的头:“几日不见宗实宗硕又长高了不少,他们啊越发类三嫂了,大了必是都聪慧绝顶!”
安王看着妙音呵呵笑着。
面对安王的夸赞妙音亦是淡淡回应:“谬赞了,我可不聪明绝顶,他们的爹爹才是聪明绝顶呢!五弟妹下车了你怎也不知扶一下?”
“看我光顾着跟三嫂说话了。”安王不情不愿的上去把文氏从马车里扶下来。
文氏忙朝妙音福了一礼。
小兄弟俩上前跟文氏见了礼。
就在上台阶时妙音对安王妃关切道:“五弟妹如今怀着身孕可得仔细了,不光要注意脚下的路,还得留意自己脚上穿的鞋子,若是鞋底不慎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的话可就不妙了。”
“多谢三嫂关怀,我会仔细的。”安王妃自然当适才妙音的话是在关照她。
一旁的安王心里头却明白妙音适才那番话是另有所指的。
妙音鞋底的桐油的确是安王的手笔。
他就是利用妙音如厕的机会命人把桐油洒在地上,妙音的鞋子踩过撒了桐油的地面,故而桐油就结结实实的粘在了她的鞋底。
富贵人家如厕的地方和普通人家是不同的,一般都是这个人如厕毕马上就有人进去清理洒扫保证接下来如厕的人不会嗅到任何不好的味道。
因为每个来如厕的都非富即贵,即便是来解决个内急那也得让他们觉得是惬意的,他们身边的随从只能在外头候着,他们是没有资格在此如厕的。
安王设法让妙音鞋底沾上桐油也不是要她怎么着,就是想要看她摔跤,仅此而已。
安王府大门外的那几级台阶那都是用汉白玉砌成的,光滑的很,好好的人走在上头若不仔细的话都可能脚底打滑,更何况是鞋底上附着了桐油的。
可惜安王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为此好生郁闷。
经过了三天的修养楚楚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刚生产完毕她是下不来床的,如今可以下床坐一会儿了。
今日是小女儿的洗三楚楚虽然不能亲自出去招呼客人,但还是会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她暂时让云夫人和自己从母家带来的人搭理内宅庶务以及张罗今日小女儿的洗三礼。
“娉婷,你和五弟妹竟然一起过来的可真巧!”楚楚看到妙音自然是欢喜的,至于看到安王妃文氏那是不欢不喜的。
她原本就没有看上有些小家子气的文氏,加上得知安王有别的心思后她跟安王府更是要刻意保持距离了。
楚楚看着大大咧咧的,但该仔细的可一点也不马虎。
妙音笑着接过楚楚的话道:“我也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五弟妹他们夫妻俩,我本以为他们会比我早到一些呢。”
“婶婶,我要看小妹妹。”宗硕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小妹妹故此就到了楚楚身边,然后牵起她的裙角撒娇。
楚楚忙让乳母把小郡主抱过来。
这会儿小郡主刚吃了奶水睡的正香甜。
宗硕看到襁褓里那可爱的小肉团就直接伸手去摸小郡主的脸,妙音忙叮嘱道:“你仔细些,妹妹睡着别把她弄醒了。”
宗硕答应会小心可还是把小郡主给弄醒了,把这么小的孩子弄醒自然就是等于弄哭了,小家伙一哭宗硕就歪了一下脑袋:“一弄妹妹就哭了,真娇气!”
妙音嗔怪道:“妹妹是女儿家自然娇气一些了,往后对妹妹可得轻着点儿。”
旋即,楚楚就让人领着两个小家伙出去跟文怡郡主以及康王另外两个庶子宗寿宗乐一起玩儿。
紧接着衡阳郡王妃携宗昌宗茂,宗平和赵翩翩一起过来了,孩子们多起来自然就更热闹了。
跟几日前安王府那场洗三礼不同康王府这场洗三礼那可是要热闹的多。
毕竟被洗三的小郡主是正经的嫡女。
荣平郡主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于以往一样陈国公主在得知荣平郡主在后她便甩脸子走人了。
公主的脾气并没有因为生母昭节贵妃的故去而有所收敛。
虽然她的生母故去了,但她的父皇还在,她自然还有骄纵,任性的资本。
从康王府出来时已经是午后。
寒冬腊月里也就午后的阳光最是温柔的。
两个小家伙玩儿的有些累了上了马车后就睡着了,妙音也有些犯困,往往她这个时候若是在自己府里就得午睡了。
妙音揽着小宗硕靠在靠枕上准备闭眼迷瞪一会儿,小宗实则被墨竹抱着休息。
靠着在靠枕上靠了一会儿后妙音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光靠着靠枕的背有感觉,而且耳边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妙音觉得那靠枕后头肯定有什么东西,可别是虫子什么的,虽然大冬天的虫子都去冬眠了,但也不好说真的就找不出一条虫子来。
妙音忙让自己的身体离开靠枕,然后对身边的墨竹道:“我总觉得靠枕后头有东西,你快拿开查看一下。”
没等墨竹开口呢被她抱着的小宗实就挣脱开,然后伸开两只小手把靠枕拿开了。
靠枕背后便是车壁,就在靠枕拿开的刹那有几只毛乎乎的,长长的虫子呈现在眼前,不光妙音害怕虫子,墨竹也是害怕的,俩人一起尖叫出声,马车在这个时候陡然停下。
坐在马上的薄荷忙拉开车帘:“太子妃娘娘,您没事吧。”
“薄荷姑姑,这里有蛇,我们害怕!”车里头传来了宗实的声音。
没错那几条毛乎乎的,长长的虫子便是蛇。
按理说这个季节蛇都冬眠了,而马车里这几条的确就是该去冬眠的蛇。
薄荷听到车里头有蛇脸色顿时一凝,然忙从马上下来直接进了马车,果然就看到了还在蠕动的蛇:“太子妃娘娘,您先带着两位小皇孙下车稍后,奴会处理掉这些脏东西!”
旋即,妙音跟墨竹就带着两位小郎君下了马车。
薄荷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她毕竟是习武之人,胆儿自然比一般女子要大很多。
她徒手把出现在车厢的蛇抓起来,然后直接给掐死,接着便把几条死蛇拧成麻花后盘在了自己骑的那匹马的脖子上。
薄荷再三确认车厢里头无异样后才请妙音母子上车。
车厢里突然冒出了蛇虽然没有伤到自己和两个孩子,但还是把妙音给吓的不轻快,脸煞白,尽管抱着暖手炉可两只手却不停的颤抖,身上穿的足够厚实了,可还是感觉冷的很,因而她的身体也不停的颤抖着,回到马车上后她仍然倍感恐惧,生怕再冒出点儿什么来。
只是她不知道不远处正有一双幽深的冒着狼一样光晕的眼睛正在悄悄窥视着这一切。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东宫,妙音算是舒了一口气。
她原本打算去书房见赵元佑的,可这会儿赵元佑在接见大辽国的使臣。
赵元佑在接待辽国来使妙音自然不便过去打扰。
赵元佑正在接见的辽使不算是外人,是八年前妙音曾捡到过比手的耶律寒。
那把匕首是耶律寒的祖父耶律休哥留下的。
而耶律休哥那可是辽景宗辽圣宗时代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宋辽几次战争宋军只要遭遇耶律休哥那十有八九会铩羽而归,太宗皇赵炅被耶律休哥射了两箭,若不是逃的及时真的可能就被耶律休哥给生擒活捉了。
一代风云人物归去后他的子孙都能力平平。
耶律寒是耶律休哥的嫡孙,他是第二次被皇帝派来出使大宋。
宋辽自真宗年间签订《澶渊之盟》距今七十来年再无战事。
两国约为兄弟,相互往来,两国百姓相互贸易,再不见马革裹尸,烽火连三月。
耶律寒比赵元佑年长几岁,身材要比赵元佑更加魁伟些许,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那股子彪悍劲儿是从血液里头透出来的。
八年前妙音捡了耶律寒的匕首,然后完璧归赵。
尽管耶律寒已经通过官家给了妙音谢礼,但这份恩情他仍然铭记于心。
五年前妙音被算计身重剧毒,解药必须得去辽国寻亦是赵元佑派人去大辽寻耶律寒拿到了解药,如此妙音才脱险。
这次辽国皇帝派大臣出使用大宋时耶律寒是毛遂自荐的。
他已经知晓赵元佑做了太子,他要亲自来贺一贺。
妙音和赵元佑夫妻一体,贺赵元佑便是在贺妙音。
赵元佑跟耶律寒彼此寒暄一番,然后就开始愉快的闲聊。
“太子殿下,我听闻您和太子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有此事?”耶律寒的汉话还算流利,只要不是耳朵不好使都能听懂。
赵元佑因为知晓耶律寒跟妙音的那段渊源,故此对于耶律寒表现出他对妙音和自己结缘的兴趣来也就不觉得不妥:“实不相瞒孤跟太子妃的确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贵使既然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话那对于我们中原的风土人情也该了解一些。我们汉人成婚那都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很多夫妻成亲之前就见过几次,有的甚至一次也不曾见过,洞房花烛夜了才是初见。这样结成的夫妻有几个是举案齐眉,恩恩爱爱的呢?孤和太子妃打小相识相知,相互扶持,结发为夫妻后自是恩爱两不疑。”
提起跟妙音的婚姻来赵元佑就难掩春风得意。
对于赵元佑而言能和妙音结为连理比他拥有屁股下这把储君之椅还有满足,还有三生有幸。
赵元佑流露出的儿女情长让耶律寒看在眼里:“八年前太子妃还在家做姑娘时偶然捡了我掉落的匕首设法归还,我虽没有见过太子妃但也知晓她必如庙里的菩萨那般美好。”
赵元佑呵呵笑道:“孤觉得庙里的菩萨不及孤的太子妃,菩萨是一尊完美无瑕的神像,而孤的太子妃却是个鲜活俏丽的人。贵使是幸运的,若你的匕首落在别人手里的话十有八九就被占为己有了。”
那把匕首可不简单,光镶嵌的那几颗宝石就价值不菲。
若是贪财之人捡到了占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耶律寒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当初妙音归还匕首之恩始终铭记于心。
纵然当初妙音有难他出手相助了,人情算是彻底还上了,如此两家算是互不相欠了,但耶律寒还是对妙音心怀感念。
耶律寒这次执意出使大宋不仅仅为了亲自向大宋的新太子道贺,还有就是要对这位新晋太子做一番深入了解。
大宋的皇帝已经老迈了,兴许没有几年可活了,接下来宋的继任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耶律寒以及他背后的辽国朝廷是要必须了解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