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国舅夫人既能体谅当年婆婆对自己的种种挑剔和难为,同时她也不知不觉让自己变成了第二个老夫人。
唯一的不同是自己没法向老夫人那般很痛快的在儿媳妇头上抖威风,要抖威风也只能在两个庶出的儿媳妇头上抖,她自己的亲儿媳妇那是郡主,是今上的嫡亲外甥女,自己不得不顾及一二。
若秦二郎的媳妇不是郡主,就是普通的世家女的话她过门八九年都没有生出儿子来,自己肚子不争气吧还不许身边的通房生身为婆婆的国舅夫人早就要这个儿媳妇好看了。
秦二郎一听母亲又为子嗣的事情唠叨禁不住皱起眉头来;“母亲,我和荣平都还年轻,我们早晚会有子嗣的,再说荣平不是不能生养,她给咱们秦家生的千寻和舒云乖巧可人,您难道不喜欢吗?”
看到儿子这般偏袒自己的媳妇国舅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千寻和舒云两个丫头是很可人,可那是两个丫头,你需要的是儿子,一个能延续秦府嫡枝血脉的儿子你懂吗?”
秦二郎;“儿子当然明白,可儿子和荣平会有子嗣的,母亲不必太着急了。再说兄长和三弟都有好几个儿子了,日后四弟也会成亲,我若真的命里无子的话从他们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养在我和荣平膝下就是了。”
秦二郎这番话算是彻底把国舅夫人给惹怒了,她气的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你说的是甚混账话,难道你为了护着胡心雅就连自己的子嗣都不要了吗?你怎这般惧内呢?我辛苦生你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给自己的媳妇当马前卒的。”
儿媳妇自己说不得骂不得,但儿子不一样,就算他是皇帝作为当娘的也打得骂得。
国舅夫人等于把对儿媳妇的步满彻底的发泄在了秦二郎的头上来。
秦二郎没想到母亲会动这么大的气,茶杯都摔了。
虽然秦二郎顶撞了母亲,可这会儿面对盛怒之下的国舅夫人他还是忙不迭跪下请罪;“母亲息怒,适才是儿子出言不逊,惹您生气了,母亲生儿子的气是小,气坏了身子是大,求母亲宽宥儿子不孝。”
虽然国舅夫人适才怒气冲天,可看到儿子跪下来请罪当娘的也就瞬间心软下来;“儿啊,我气的不是你出言顶撞我气的是你不能理解体会我当娘的心情。你身为秦家的嫡子你应该清楚你肩上背负的责任。”
从正院出来后秦二郎就疾步回了自己和荣平郡主的院子。
原本得知姐姐成安郡王妃再添新丁秦二郎的心情是无比愉悦的,可去了一趟正院好心情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荣平郡主看到自己的夫婿脸色不好就忙关切的问;“官人,你脸色不大好,你不是去婆母那里了吗,莫非她骂你了?”
秦二郎微微叹了口气;“你就别问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看丈夫心情不佳荣平郡主也就没有追根究底。
她想要知晓秦二郎为何去正院时风清气朗,回来时乌云密布是很容易的。
国舅夫人摔了茶杯这动静可不小,荣平郡主不费吹灰之力就清楚了。
原本荣平郡主是盘算着今晚丈夫心情好,俩人好好的亲热亲热的,如今秦二郎心情不好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个心思想别的了。
吹灭了外头的灯后荣平郡主把身子依偎在丈夫温暖的怀中;“官人,我知道因为子嗣的事情你一直帮我扛着压力,如今二姐又添了一子祖母和婆母明显是着急了,这些年也怪我子嗣了,总想着自己没有顾及到你,现在大房有三个儿子,三房也有两个儿子,四郎还没有婚配,你身为嫡子却一直膝下空虚,你再给我两年时间若两年内我还是不能生出儿子来我那就让那几个通房生。”
荣平郡主许丈夫纳妾收通房,但是无法允许在自己没有生儿子之前跑出庶子来,故此她把秦二郎那几个通房都管的死死的,她们有机会侍寝,但始终肚子都没有动静。
她算是在国舅夫人和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了,那二位可都是人精,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顾及她郡主的身份,再者也盼着她造些为秦二郎生下嫡子。
八九年过去了她生了两个女儿,自然秦家的长辈们恼了。
秦二郎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温暖宽大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妻子光洁的脸颊缓缓道;“雅儿,委屈你了。”
“有你疼我那我受再多委屈也甘之如饴。”荣平郡主柔声道,她的华语微微带着些许哽咽。
为了嫁给这个男人她放弃了跟公主多年的姐妹情。
虽然当初秦二郎心悦的是公主,但被赐婚给荣平郡主后他慢慢的把自己对公主的那份情一点点的收回。
他和荣平郡主一个是皇后的侄子一个是官家的外甥女,俩人门第相当,青梅竹马,成婚后很快他就沉醉在荣平郡主的温柔乡里不知归路了。
一晃俩人结发为夫妻也快事撵了,荣平郡主算是彻底把秦二郎给拿下了。
举案齐眉的彼此如今最大的烦恼便是没有子嗣。
一整晚荣平郡主都睡的不大安稳,次日一早她照旧服侍秦二郎去早朝,然后自己躺下假寐了一会儿后就起来梳洗,准备去给老夫人和国舅夫人问安。
她是郡主完全可以不必遵守这份礼节的,但荣平郡主在这个家里还是尽量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如此她落了个贤惠知礼的好名声。
虽然国舅夫人昨晚跟秦二郎发了脾气,但今早面对来问安的荣平郡主时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自然荣平郡主也不会让国舅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一点婆媳二人到是心照不宣。
荣平郡主准备了丰厚的见面礼去成安郡王府看刚出生的小郎君,可巧她刚到王府不一会儿妙音也来了。
看到二人前后脚的到成安郡王妃禁不住笑道;“你们俩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妙音笑道;“可不是嘛,这兴许就是我和二表嫂的缘分吧,我们不仅仅不约而至,而且给小郎君的赤金长命锁竟然是出自同一家银江之手呢。”
成安郡王妃看荣平郡主有些心不在焉的就忙关切道;“荣平,你咋有些恹恹的呢,莫非身子不舒坦?”
荣平郡主忙摇摇头;“姐,我身体无恙,对了你能给我一套小郎君穿过的小衣服吗?”
成安郡王妃自然明白弟媳妇为何要跟自己要小郎君穿过的小衣裳; “等下我就让乳母把三郎穿过的头一身小衣裳给你拿回去。”
民间传说把小男孩儿的衣裳放到自己枕头底下就能很快让自己怀男胎,虽然就是个传说之前荣平郡主也拿过成安郡王妃的次子的衣裳放在自己枕头底下,自己是很快怀了,可惜是个女儿。
“表嫂,是不是舅母看着素心表姐再添新丁给你压力了?”妙音的话戳中了荣平郡主的心事,不过当着成安郡王妃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哪有啊,是我求子心切,我的两个妯娌都有儿子了,听说我大伯嫂子又怀上了。”
成安郡王妃了解母亲因为弟媳妇一直没有生出儿子来对她诸多不满,其实她对荣平郡主也有些不满,不过她当大姑姐的自然不好多插手娘家的事情,只有掌握好了分寸才能在娘家人面前始终落得好名声。
毕竟日后秦家内宅掌权的是荣平郡主,虽然自己贵为郡王妃不必看弟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但是有必要跟娘家始终都和和睦睦的。
就在这时侍女进来禀报说公主来了,太妃正领着公主朝这般过来。
得知公主到了荣平郡主的脸色微微变了下。
“表嫂,我看你还是暂时躲避一下吧,免得见了彼此都不痛快。”妙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要不痛快的是公主,至于荣平郡主她是记得利益者,跟秦二郎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她见了公主自然不会不痛快,不过也会有些小尴尬的。
成安郡王妃也觉得荣平郡主该躲躲,免得跟公主见了尴尬。
荣平郡主却坐在那里没有动弹,说话之间太妃领着公主就到了。
成安郡王妃挣扎着起身相应。
公主一看荣平郡主也在顿时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了;“早知她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说着公主就要转身超外走。
若公主真的就这么走了,自然会让太妃和成安郡王妃下不来台,公主才不会在意这些呢,这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自然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她贵为公主,自然有放肆任姓的理由。
除了帝后和苗贵妃外没有人能值得她去顾全大局。
妙音忙上前握住公主的手笑盈盈道;“姐姐,既来之则安之嘛,你若不看一眼小郎君就走多没意思啊。”
楼太妃忙笑着附和;“是啊公主,您不是跟老身说要看看小郎君的嘛。”
成安郡王妃忙让人把小郎君报来。
公主看到襁褓里那可爱的小团子顿时也就没了脾气;“这孩子长的真可爱,我记得比他两个哥哥要小一些,不过看着更好看,有名字了吗?”
成安郡王妃;“这孩子提前小半个月出生故此比足月的孩子小一些,已经有名字了,叫霄汉,他两个哥哥的名字里头都有个霄字,故此这个孩子名字里也带了个霄字。”
公主因为襁褓里这个小团子暂时放下了不快,如此楼太妃和成安郡王妃等也松了口气。
公主抱了会儿小郎君就还给了乳母,期间她把给孩子的见面了送上,公主出手那绝对是大手笔。
“公主,老身陪您到外头去用茶。”楼太妃一脸恭敬道。
公主顺手拉了妙音的袖子一下;“你陪我一起跟太妃走。”
妙音忙笑着应下;“听说太妃那里好多好茶叶呢,正好我沾姐姐的光去品尝一口。”
等公主离开后让人尴尬的气氛才彻底烟消云散。
荣平郡主长长的舒了口气;“她还是跟过去一样,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根本不懂顾全大局,成全她人的颜面。”
成安郡王妃;“她毕竟是公主,被官家和贵妃娘娘宠爱大的。她也算不错了,本朝公主都很贤惠,我听说唐朝的公主那才叫一个刁蛮跋扈呢,不仅如此她们还养男宠。你嫁了自己心仪的夫婿,可公主要守着那样一个木头人想想也怪可怜的。”
荣平;“当初就算是没有我她也部可能嫁给二郎的,秦家已经够富贵了,官家怎会让秦家再娶一位公主呢,再说二郎从小就聪慧伶俐,官家甚是喜欢,若他成了驸马的话就只能是个摆设,不能够施展他的才能,虽然作为皇后的亲侄子他没有机会入两府,但至少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很多事是显而易见的公主就是不愿意想明白想清楚,继续怨恨我仇视我,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关于公主和秦二郎还有荣平郡主这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作为旁观者的成安郡王妃自然是部会卷进去的,对于荣平郡主和公主她自然作到尽量不得罪。
楼太妃把自己珍藏的好茶叶拿出来招呼公主和妙音。
老太太亲自点茶,她已经贵为太妃了,但她还是会亲自点茶,故此她的点茶技艺相当娴熟。
点茶的最高境界就是让点出来的茶汤是乳白色的,若是盛在墨色的茶碗里头,自然衬的那乳白色的茶汤越发的莹白如玉。
楼太妃用的一套墨玉茶具,上头雕刻着精美的图样,造型也很精巧,经她巧手点出来的茶汤莹白如玉,很是赏心悦目。
“太妃真是好福气啊,膝下有三个嫡出的孙子,外加一个嫡出的孙女。”公主对楼太妃是由衷的羡慕。
楼太妃谦然一笑;“老身有今日都是托了官家的福,这些年若非官家关照,安能有老身母子的今日。”
当年楼太妃年纪轻轻就守寡,她膝下就只有成安郡王这么一个儿子,眼看叔伯们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恨不得吞了老王爷留下的产也才好,幸得今上对他们母子关照有加,因此旁人才不敢看低了这对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