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很难想象,这位几乎双目失明的男人,竟然爆发出婴儿啼哭声,在地上发疯打滚。
而他疯子般的行径,只是为了逃离面前的朱河。
“滚开!离我远点!滚啊!”
“等我恢复过来了,我一定送你上路,送你上路!”
崔明靠着最后一点力气,扒拉着槐树,试图靠匍匐脱离掌控。
经历精神崩溃后,崔明快疯了。
听到邪魅声音后,崔明终于明白,为什么各地的乞丐仿佛计划好似的,齐刷刷将他逼向西南方向。
为何刚刚那条管道如此熟悉!
因为那条官道,采用的是水泥材质啊。
放眼全国各地,能如此任性豪横地用水泥铺地,除了朱河的真定县,还有哪里呢?
而他,居然像个傻子,直勾勾地从江州跑进了朱河的势力范围!
“不,我一定是做梦,本官一定是做梦。”
他不停地抽自己,想从眼前的“梦幻天堂”中醒来。
但大网已经编制好,猎物早已进洞,如何能逆风翻盘呢?
沉闷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朱河,在一点点靠近。
他不急于收拾猎物,反而喜欢仿照狮子进食,先把猎物玩弄够了。
“小崔,你这是要往哪里跑?是想回京吗?”冷峻的声音响起,让崔明打了个哆嗦。
京城?
等着皇帝砍头么?
还是眼睁睁看着崔家灭族?
“朱河,你不得好死。”
“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早知道,我就该派人一把火烧了你的真定县,让你这个土皇帝去死吧!”
他狂妄地哈哈大笑。
尽管到了这般田地,还不忘诅咒别人。
但很快,崔明就尝到了口嗨的下场。
后脑勺感受到一记重击。
他被踢飞出去七八米远,撞上槐树后才滚落在地。
本就鼻青脸肿,此刻估计连崔老母都认不出他了。
剧烈的吃痛感从四肢传来,崔明瞬间感觉到成吨重的极端痛疼,完全超出了这阵子逃亡带来的苦楚。
“你!”
崔明刚一张嘴,下巴又遭到一脚。
【噗——】
鲜血如同深冬的冰雾。
给槐树枯燥的树身,加了点别致红色。
朱河神情冷漠,教训着这个无耻之徒。
“这两脚,是替我们水泥厂的工人踢得。”
若是皇帝怪罪下来,水泥厂的人全得活埋。
按照西楚国“物勒工名”的规定,水泥制造者要把名字写在袋子上,一旦出了事故,必追究其罪。
耽误了赈灾,这些经手的普通工人,轻则充军、斩首,重则活埋警示。
“……”
“好汉饶了我吧。”
刚刚还无比嘴硬,挨了两脚便举手投降。
师爷、乞丐老米、巡逻保安们…都在静静围观,看着朱河教训崔明。
朱河听闻,背过身去停顿了一下。
谁知,他只是转过身,将袖子撸起来。
【砰——】
又是漂亮的右勾拳。
崔明的鼻梁,被毫无争议的打碎。
他痛苦的捂住鼻子,眼神恨不得将朱河吃掉。
“朱河你不得好死,记住我说的话,你不得好死。”
白色T恤,沾满了血迹。
如朵朵红莲。
朱河走上前,一只脚踩住崔明的下巴,让他的脸与黄土大地亲切的“会面”。
师爷则是见怪不怪,递上湿毛巾给县令爷擦手。
等崔明吭哧叭火,吃了不少土后,朱河这才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弯下身子。
以极具侮辱性的动作,盘问着最后几句话。
“为什么要伤害我真定县?”
崔明鼻孔嘴巴里都是土,自诩心理素质极强的他,深知自己今天难逃一劫。
他张大嘴唇,半晌后狰狞地说道:
“只要你小子在,真定县的人就甭想活。”
这张嘴,似乎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伴随肋骨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大人,干得漂亮!”
师爷朝着崔明的方向,恶狠狠的瞪眼。
他永远做不出心狠的事,但这等为父老乡亲出气的活,也就朱河县令敢做。
其余的巡逻保安,有不少家人都在水泥厂工作。
此时杀红眼了。
恨不得冲上去补刀。
“让我杀了他。”
“不,让我拆他一条腿。”
“我全家差点因为这个老杀才入狱,让我来!”
人人手上都有把电棍,充满了电,与空气摩擦时,还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但却被朱河拦了下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参与进来,日后向上不好交代。”
朱河并非有多么心疼半死不活的崔明。
而是看着这些官兵的模样,根本控制不好力道,说不定真把人弄死了。
太过轻松的把人弄死,太便宜他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朱河擦了一把汗,瞧着地上那摊肉。
“去找个大夫来,把他的命先留着。”
“断了根鼻骨肋骨,估计腰腿也废了,让大夫不用给他止痛,别让感染扩散就行。”
朱河的话,让师爷眼中带泪。
他何尝不知道,杀之而后快的爽感?
可这人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如果他不回京伏案,水泥风波就无法真正平息。
所以,必须要让崔明本人亲口承认,毕竟,崔明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所以,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带领着众人,将狗东西抬了回去。
“啊呸!”
“去死吧你,千刀万剐的东西。”
“你娘生你还不如生块烂抹布!”
“纯狗宝宝,这种人还有脸出现在咱们县城?!”
“……”
从城门口运回监狱的路上。
崔明被乡亲们骂得狗血淋头,有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局面。
人们真想一口气将担架上的人就地正法。
可朱河的命令,重如泰山。
他说要留这人一条狗命,真定县的人再恨,也只有暂时放下。
李宛儿与青缀,站在客栈二楼,恰好能俯瞰游街的担架。
对于犯罪分子,她们自然没有好感。
可看着双拳通红、身上沾染了血污的朱河县令,还有他眼中绽放的坚定。
着实让李宛儿心中一沉。
“是他,实施了复仇,又是他,阻止了局面的恶化。”
李宛儿慧根深种,仅此一眼就看破乾坤。
“谁说空有匹夫之勇的人,便是真正男儿呢?”
李宛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