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家里。
虽然已经布满了灰尘，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生活气息。
突然的厄运降临是一家人没有料到的。
没有叠完的衣服，厨房锅里发霉的食材，孩童缝补过的衣服。
唐玄心情沉重。
“你以前都干了什么事，为什么跟着你的人都混得这么惨，就没有一个过点好日子的吗？”
蚩家如此，炎家亦是如此。
唐玄不知道还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人出现，但他大概能够猜到，即便有，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而且这一点的原因也是可以想像的。
他们终身只为守护一件事情，而且是一生的目标，自然无心其他事情。
看过家里之后，唐玄来到小河边。
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一个身影。
大概三十岁左右，穿得非常邋遢。
看着水里的眼神充满了坚定执着和期待，似乎在等待下一秒大鱼上钩。
唐玄走到身边。
鱼线上系了一根鹅毛当做浮漂。
“今天有收获吗？”
鏊子看都没有看唐玄一眼，乐呵呵的傻笑。
他就像是很多村里的守村人，智商不正常，但是为人却开朗，似乎人生没有烦心事，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唐玄无法理解这类人的世界，但想必他们应该活得很开心，因为这样的笑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唐玄和他一样，蹲在小河边。
“炎家人埋在什么地方，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鏊子指了指河里：“钓鱼。”
“我知道你在钓鱼，可以抽点空带我去炎家人的墓地吗？”
鏊子又说：“钓鱼。”
唐玄无语。
跟傻子正常交流看来是行不通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不正常的交流方式是怎么样的。
“我是个钓鱼高手，让我试试怎么样？”
鏊子终于回头看唐玄，而且眼神充满了期待。
“钓鱼。”
完了！
他不能只会说这两个字吧。
“我要是能钓上鱼，你就带我去看看炎家人的墓地，怎么样？”
鏊子点头。
唐玄拿起鱼竿，准备看看饵料重新抛一杆。
可是举起鱼竿之后，他傻眼了。
姜太公钓鱼还有一个直钩呢，他竟然连钩都没有，只是一条鱼线。
这要是能钓上鱼来，那才有鬼呢！
不过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唐玄做不到。
“你果然是个傻子，这样钓一辈子也不可能钓到鱼。”
“不过我是个高手。”
唐玄抛下鱼竿，黄龙气顺杆而下，控制水里的一条鱼主动咬线。
鹅毛被拉扯如水里，唐玄扬起鱼竿，一条一斤重的鲤鱼跃出水面。
鏊子兴奋得大叫。
“鱼，鱼，鱼。”
唐玄笑着说道：“怎么样，我牛不牛？”
鏊子歪着脑袋伸长脖子。
“你是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厉害不厉害。”
鏊子拍了拍自己胸脯。
“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说自己是牛。”
唐玄真特么无语了。
被一个傻子当傻子！
“现在可以带我去炎家人的墓地了吗？”
鏊子把鱼死死抱在怀里，生怕它跑了。
“吃鱼。”
“回家吃鱼。”
唐玄无奈，只能跟着鏊子。
所谓的家只是一个茅草棚。
唐玄严重怀疑这玩意儿能不能扛得住风吹雨淋。
煮饭的灶也只是一个挖出来的土坑，放着一口即将破掉的铁锅。
白水煮鱼，没有任何调味品。
鏊子看着锅里沸腾的水，眼神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果然是个傻子，这样的生活就满足了。”
鏊子头也不抬：“你不能把自己当傻子。”
“你可是个钓鱼高手。”
唐玄严重怀疑他听不懂人话。
但是他又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否则自己不成傻子了吗？
“行，我等你吃完鱼，带我去看看炎家人的墓地，这样行了吧。”
鏊子又不说话了。
唐玄怕生出其他事端。
“这条鱼是我的，你要是想吃，就必须答应我。”
“否则的话，我就把鱼带走了。”
听到这番话，鏊子终于紧张了，连连点头。
“好好好，我带你去，你别把鱼带走。”
“但是，你能教教我吗？”
唐玄摇头：“你是个傻子，学不会的。”
鏊子乐呵一笑。
煮好鱼，鏊子把鱼头分给唐玄。
唐玄吃东西，早就不是为了果腹，而是单纯享受美食。
这种没有调味，充满腥味的食物他自然是拒绝的。
鏊子倒是很高兴，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把鱼骨全都嚼碎了。
吃饱之后，鏊子拍着肚皮。
“我想睡一会儿。”
唐玄怒了。
一把拎起鏊子。
“傻子，你玩我是不是，吃完我的鱼，就该做答应我的事。”
鏊子说道：“我都吃完了，你又不能把鱼带走，你才是傻子，我不怕你。”
换做其他人，唐玄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只要你现在带我去，我就教你钓鱼，怎么样？”
鏊子说道：“我一下就不想睡了，走吧。”
鏊子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带路。
不时扯几根野草放在嘴里嚼。
苦味就嫌弃的吐了，甜味就会很高兴的笑。
但是唐玄发现，即便有了经验，他也分不清哪类草的汁水是甜味。
来到后村。
这里有很多墓，而且大多数都没有墓碑。
如果不是有鏊子带路，唐玄也不可能分得清哪些才是炎家人。
来到四个并排的小土包面前。
鏊子对唐玄问道：“你要跟他们聊天吗？”
唐玄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鏊子说道：“你想跟他们说话，我帮你把门打开。”
唐玄更懵了。
人都死了，怎么说话。
而且这只是四个小土堆而已，哪来的门。
“门在哪？”
鏊子无语的看了一眼唐玄。
“你真是个傻子，门不就在这里吗。”
鏊子把土包上两片重叠的树叶分开。
“好了，门开了，你可以跟他们聊天了。”
这就是傻子的精神世界？
把两片树叶当作门，而且还认为分开两片树叶就可以聊天。
“你平常也这样跟他们聊天吗？”
“对啊，不过他们不太高兴，不是很愿意很我聊。”
唐玄深吸了一口气。
心好累。
跟傻子交流真不是个轻松活。
他所谓的聊天，大概率是他自己在精神世界的幻想。
“他们好像要把一个东西交给谁，但是东西被抢走了，所以他们很不开心。”
这句话让唐玄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