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春意浓,瀑布长流远。
话说这日,藏有大师正闭目盘膝,闲坐在他幻境的山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睁开双眼。
而与此同时,那条如白练般的瀑布竟渐渐有了不同,水流中金光乍现,正朝外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藏有大师心知就是此时,便立即起身飞入瀑布之中。
入得瀑布中黑漆漆的山洞,他一路曲曲折折,来到深潭边。
一身灰衣的明秀此时也在潭边凝望着水面,见藏有大师来了,他忙双掌合十,垂首对他道:“师父,金莲金光大现,可是时辰到了?”
藏有大师静静地仁立在潭边,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注视着原本平静的水面,只见那潭水中央此时已如烧熟的开水般,不断往外喷射出浓浓的金光。
将一池碧波染得色如金漆。
很快,金光之下,便现在一圈极深的金色光圈。
那光圈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耀眼庄严的佛光浓重得让人无法直视。
又过了一会,金光渐渐淡了一些。
金光之中,水面之下渐渐升起一株正在盛放的金色千瓣莲花。
这株金莲越升越高,越开越盛。
直到将整个金莲都升出水面,它的盛放之势才停下。
而后,一片片的莲花花瓣慢慢打开,直至露出花蕊里闭目盘坐的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白袍如雪,青丝如墨,生得极为清瘦俊朗。
最为特别的是,在他的眉心处正闪着一点耀眼的金光,其形状好似一朵极幼巧的金莲。
藏有大师点了点头,慢慢踱步到潭边。
伸出食指往男子的额间金光遥遥一点,那金光便自男子的体中轻盈飘出,在洞顶盘旋打转。
金光在洞顶的佛像前转了三圈后,又自空中飘下,围着藏有大师转了三圈。
藏有大师拂了拂银丝的长须,对着那金光道:“去吧,太初。”
“你大道已成,时辰将至,去往你该去往之地吧。”
说完,他举起右手臂与身体略成直角,手指自然向上舒展,手心向外——起了一个无畏印。
并以此印将金光虚握住,徐徐推向洞外的方向。
那金光得藏有大师指引,不再犹豫,直朝洞外飞去。
而藏有大师也一路跟在金光之后,与其一同飞出瀑布之外。金光出了瀑布后,在幻境中又转了三圈。
藏有大师一个飞身上了山顶,竖起食指,朝天一指。
幻境的天空上便现了一个漩涡般的空洞,飞旋的金光一见那空洞,便一路向上飞升而去。
很快,它便变消失在幻境中,再没了踪影。
明秀望着又恢复原状的天空发了一会愣,又低头看向仍在悬崖边盘膝独坐的藏有大师。
“师父,师兄这是......真的去往异世了吗?”
“明秀,”藏有大师低声道,“洞中6年,你师兄道业已成。”
“而你,也已至舞勺之年。”
“从今日开始,你无需再守深潭,随贫僧一道回拂云寺理佛吧。”
......
深秋的夜晚,有些微凉。
孟在舟自晕倒一次后,但又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回来后,他的病情便再瞒不住孟妈妈。
白天,孟妈妈一直坚强乐观地为他打气,一到夜晚,却总在暗地里时常落泪。
有时候半夜惊醒,还会悄悄地去孟在舟的房间,看他睡得好不好。
以至于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总是眼圈又红又肿,却总是谎称是枕头太硬了,才没睡好。
孟在舟的情绪,本就因为病情有些低沉。
此时又因孟妈妈的过于紧张,多少也受了些影响。
每每睡到临晨三四点时总会突然醒过来,想再回去,入睡又极困难。
这晚,孟在舟又自梦中突然醒来。
而刚才做了什么梦,他在醒来的瞬间就已不记得了。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
虽然时常做梦,但做的都是毫无逻辑,没有记忆点的梦。
他舔了舔嘴唇,一时觉得有些口渴,就想起床喝水。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心脏位置竟有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这痛感与他这段时间尚可忍受的疼痛来比,简直就是九级地震!!痛得就像是他的仇家往他的心脏处狠狠插了一刀。
孟在舟猛地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心脏部位,却是几度强忍,也再忍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就在他要喊叫出来时,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那金光不知为何围着他绕了一圈又一圈,孟在舟的注意力一时被金光分散,咬牙极力强忍着疼痛。
他抬起头看着仍在他身边环绕的金光,“你......是,是什......”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的气息忽地就急促进来,胸部也随之急速起伏,就在他以为自已的最后一刻即将来临。
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却奇迹地渐渐减轻了??
及至最后,刚才还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痛感,竟似乎在金光的作用下全部消失了??!
孟在舟反复摸着自已的心脏,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朝房内的各个角落急速看去。
“是,是你来了?”
但房内无人回应他。
过了一会,孟在舟又像是想到什么,抬起手臂朝围着他打转的金光,伸出一根食指去试着轻触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食指与金光一接触,便在房内爆发出瑰丽的金光。
然而就在这金光强烈地一闪后,便被孟在舟的身体吸引,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涌去。
或许是金光太盛,他无法负荷,孟在舟看了几眼那金光后,竟毫无征兆两眼一闭,身体无力地又倒回了床上,再动弹不得。
他晕倒后,那原本如气流般的金光,便干脆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好似包裹着一个新生的蚕茧。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越来越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丝金光也消失在空气中。
房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极其安静。
床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孟在舟竟然又动了一下,撑起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缓缓地环顾了一圈房间,动了动身体,便掀开薄毯。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人猛得一把推开。
还乱着头发的孟妈妈小跑着冲到房门边,见孟在舟果然正坐在床上,又没有睡着。
立即就走进房里,扭亮床头柜边上的壁灯。
这才扶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在舟,又睡不着吗?”
“是不是渴了要下床?”
孟在舟似乎是半夜初醒,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孟妈妈扶在他身上的手臂极不自在。
这时,一身睡衣的孟校长也走进了孟在舟的房间。
见了房里的情形,他了然地拉开孟妈妈,“老伴阿,在舟没事的,你看他可能只是想去卫生间嘛。”
“是不是,在舟,要去就去吧。”
孟在舟看了眼面前头发花白的两位老人,又躺回了床上。
“不必了。”
孟校长见他脑袋微微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就扶着孟妈妈走出房间。
边走还边说,“你看看,在舟要睡了,老伴,我们也去睡吧。”
“就是怕你担心,之前才不告诉你的。”
“你看在舟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那个噩梦阿,都是反的,我们在舟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