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起身后,都回了各自的座位。
孟冉总算松了一口气,却见孟昇坐在对面一脸轻松地对他笑了笑。
他不由心中又警惕了起来。
方才他急得几乎就要喊出来了,生怕孟昇说出林茜的名字。
但现在看孟昇的举动,却不知为何又有所保留。
他转头看向太初,却见他仍是一惯的云淡风轻。
钦天监是冒着风雪一路跑来的,进了慈恩宫后被殿内的炉火一烘便又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他很快便报出了事先便拟下的几个好日子,供成和皇帝和皇后挑选。
一盏茶的时间后,孟冉与孟昇娶亲的日子都已定下了,依着长幼有序。
孟冉与林曦儿的亲事定在来年正月初三。
孟昇与张瑜景的亲事定在正月初五。
相隔两日,也方便成和皇帝与皇后届时亲自去观礼。
钦天监退下后,成和皇帝与皇后又聊了几句,众人便散了。眼看就要走出慈恩宫,孟冉却听得成和皇帝在身后突然沉声道:“昇儿,你留下。”
孟冉与太初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深感不安。
待所有人走后,慈恩宫只留下成和皇帝、皇后和孟昇,所有宫女太监皆被暂时遣走。
李四喜则关上宫门,守在宫外。
“昇儿,现下再无旁人,”成和皇帝对孟昇道,“你将有关那异世女子之事给朕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说。”
皇后听了不由眼内一惊。
那异世女子在百花宴上出手教训潘玉妍的事,其实她也隐隐有听说,只是每每问及却都被孟冉搪塞过去。
后来,她便索性也就不再多问。
没想到,今日成和皇帝如此慎重,言语之中竟似乎是极忌惮那女子一般。
这时,只见孟昇又要跪下施礼,成和皇帝对他挥了挥手,“不必,昇儿你坐下说。”
于是,孟昇便在椅子边沿坐下。
“父皇,说起来那异世女子,其实入我孟国已有数年之久。”
“事情要从七年前说起,那时......”
直过了一柱香功夫,孟昇才将林茜在孟国行侠仗义的“事迹”以及与太初、孟冉、林曦儿间的情谊说了情楚。
成和皇帝与皇后听完,一时均沉默不语。
半晌后,皇后沉声道:“所以太初是为了那林姓女子才不愿娶妻吧。”
孟昇想了想,“那生死劫也是原因之一,大皇兄虽当众说过他此生绝不娶妻,但是......”
"但是什么??"成和皇帝早已是一脸的不悦。
“儿臣有一次偶尔见到,大皇兄与那林姓女子的右手指上均套有一个银环。”
“那银环,是一对。”
孟昇说着,偷眼去看成和皇帝与皇后的反应。
果然成和皇帝猛得一拍扶手。
“这逆子,仗着自已国师的身份日日守着‘仙门’坚守自盗!”
"他还算什么大国师?!"
成和皇帝越说越气,起身在厅内来回走着。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臧有大师可知那女子?”
孟昇轻轻地点头,“那女子曾留宿微草堂,又在金光殿听大皇兄说经,臧有大师想必是知道的。”
皇后听了也是一脸恼怒,但到底还算镇定,“......那女子还住过微草堂??果然不是正经女儿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成何休统?”
她前后又回想了一番,对成和皇帝道,“陛下,太初自幼便在拂云寺学佛别说与女子说话,便是下山都很少。”
“乍然一见到与我孟国完全不同的女子,新鲜几日也是有的。想来那之后必是那异世女子纠缠他。”
“这才另他丢了素日的冷静。”
成和皇帝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他又看向孟昇,“那本《齐民要素》想必也是由那异世得来的吧?”
孟昇一脸谨慎道:“儿臣不敢妄测,但想必八九不离十。”
“还有冉儿那‘仙水大坝’修得极是特别,难道也与那女子有关?”
“这,儿臣不知。”
“儿臣只知道那异世女子与二皇兄,大皇兄来往极为密切。”
成和皇帝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孟昇这回答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几乎已是肯定了。
沉吟片刻,他又问孟昇,“若朕想会会那异世女子,柳神仙可有办法?”
孟昇立即回道:“回禀父皇,儿臣便是不愿看见大皇兄越陷越深,才专门请了柳神仙来,想必他是有法子的。”
“既是如此,那便请柳神仙将那女子带来见朕。”
“是,父皇。”孟昇应道。
“不过具体何时,儿臣还需问过柳神仙才有计较。”
“不急,”成和皇帝朝他摆了摆手,“年前即可。”
皇后听到此处却不觉有些担忧,她看着成和皇帝,“陛下,那异世女子能入‘仙门’恐怕多少有些法术,您可要当心。”
“朕授命于天,妖末魔鬼怪都近不了身,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有何惧?!”
“朕就是要看看那异世女子有何能耐,竟能将朕的嫡长皇子变成如今六亲不认的模样。”
孟昇忙陪笑道:“父皇说的是,有柳神仙护驾父皇无需担心。”
成和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孟昇一些问题,才放他出宫。
孟昇一路出了宫门。
约一柱香的时间后,马车便驶到了申王府门口。他还才刚下车,便见一辆马车驶来挡在他的面前。
他心里自然知道是谁,但面上半点不露,不慌不忙地踩着板凳又钻进了眼前的马车。
他一入马车便见孟冉和太初两人均端坐于马车中,二人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大皇兄,二皇兄你们怎的会在此处?可是有话对臣弟说?”
孟冉静静地看着孟昇,“三弟,适才父皇留你可谈了什么?”
“也没谈什么,”孟昇对孟冉笑了笑,“不过是父皇问什么,臣弟便答什么而已。”
太初问,“那父皇问了什么?”
孟昇在二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看来大皇兄和二皇兄是有些误会臣弟了。”
“父皇不过是问臣弟,大皇兄拒婚是否还有其它原因。”
“所以你是如何答的?”孟冉眯着眼睛看向他。
孟昇知道,每当孟冉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已被激怒了。
他不禁轻轻一笑,神色平淡道:“父皇问话,臣弟自然照实回答。”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太初不论发生何事,都能做到淡漠冷静,原来这样不仅能激怒对手。
还因为此事已尽在掌握。
孟昇看着孟冉往日的温润如玉的脸上慢慢退去了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决绝的眼神,不禁在心中笑得越发得意。
太初一直在一旁看着孟昇的一言一行,此时脸上反而越发冷静。
“三弟,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