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冉对林茜点了点头,又看向躺在长榻上的林曦儿。
林曦儿也转头无声地看向孟冉,对他羞涩地笑了笑,但那笑容苍白而虚弱。
按理说婚礼前新人男女是不能见面的。
但事急从权他不得不来。
而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于情于理的确都不该呆在未出阁的姑娘房里,特别还是大晚上。
知道的,说他爱护佳人,英雄救美。
不知道的,直接就会取笑他猴急,连天亮都等不及。
想到这,他对林茜道:“以防万一,我留一队人守在这。”
林茜本来想拒绝的,毕竟未婚夫婿派人守着自已的未婚妻,这明显就是对其娘家的不信任,传到哪都不好听。
但想想这样她一来也不用动手了,还能陪林曦儿聊天。
二来,也正好给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看看,二皇子殿下对未来皇妃的关心。
于是便也点头同意了。
孟冉出了房间后,正要吩咐几句。
却见一名侍卫背着一个什么人从院外跑了进来,他身边的另一名侍卫也跟着一路小跑,为二人撑伞。
孟冉一直盯着他们跑在到他面前。
莫玄还没开口询问,那名撑伞的侍卫已在解释,“禀报二皇子殿下,她是“兰曦院”的奶娘。在湖边摔了一跤走了不路,差点冻死在那。”
孟冉从前听林曦儿提起过,她和赵婆婆,小桃相依为命的事。
是以当即就明白,背回来的应该正是出去寻找林曦儿的赵婆婆,忙对手下吩咐道:“速回仁王府带李大夫过来诊治。”
那侍卫听令又转身出了院子。
接着,孟冉该吩咐的都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大批的侍卫走了。
留下十多名侍卫守在“兰曦院”的门口。
全身被冻得僵硬的赵婆婆一被背进房里,双眼通红的小桃就惊地扑过去,“赵婆婆,你怎么了,赵婆婆?”
见赵婆婆浑身冰冷,牙关紧咬,半句话也说出不来,她一下子又急哭了起来。
房内的大床被清理出去后,房内空了许多,那名背赵婆婆的侍卫一时不知该把她安置在哪,就转身看向林茜。
林茜见再没有多余的长榻可睡,干脆从衣柜里找了两床被子,细心地铺了好几层铺在地上。
那名侍卫便轻轻地在被褥上放下赵婆婆,便出去了。
小桃忙一拐一拐的走到被褥边,给赵婆婆盖上厚厚的被子。
林茜也帮着她一块生火,让小小的房间迅速暖和起来。
到此“兰曦院”一晚上已是二伤一晕,分开不好照顾,只有先等大夫看完病再做计较。
林曦儿其实并没什么事,只不过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且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
是以当她听到动静半梦半醒间,才明白是赵婆婆被人背回来了。她自然知道赵婆婆是为了出去找她才受的罪。
当下急得眼内已含着大滴的泪珠,她抓着林茜的手,“小茜,赵婆婆不会有事吧?”
林茜看了一眼赵婆婆,“不会的,你明日就要成亲了,赵婆婆肯定是要观礼的。”
林曦儿点了点头,眼中的泪珠却还是流了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林茜见状,起身随手从绣桌上的针线筐里拿了一块帕子给她擦,“怎么,还没天亮就舍不嫁啦?”
林曦儿这才破涕为笑,轻拍了林茜一下,“你又闹我。”
林茜其实有千万句话想问林曦儿,但她知道比起真相,林曦儿此刻更需要的是休息。
毕竟明天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婚礼,她需要快些恢复精力和体力才好。
“睡吧,曦儿。不管什么事咱们都等婚礼后再算帐。”
“别耽误了你的好日子。”
林曦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没一会便又昏睡了过去。
小桃坐在赵婆婆身边连连打盹。
林茜看着她肿得像馒头似的脚踝直皱眉,小姑娘家可千万别落下残疾,不然不止没法随林曦儿陪嫁,以后嫁人也会是问题。
正糊思乱想间,一名侍卫在门口道:“李大夫,请里面请。”
林茜忙站起来走向外间,将大夫迎了进来。
李大夫是仁王府自已的大夫,向来见惯了大场面。可当他一进得房内却瞧着地上,长榻上都躺着人,却空空的没有床。
而原本该是放床的位置处地上的石砖都掀开了,里面放着一副被打开了盖子“棺材”?
不由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但他也明白一些高门望族,外面看着花团锦簇,但关上门勾心斗角的龌龊事不在少数。
这约摸着又是一桩不为外人所道的“脏”事。
是以,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将关注点转移到他的病人身上。
林茜忙引着他先从林曦儿看起。
这样安排倒不是因为林曦儿是小姐,按尊卑排序。而是因为她的情况是三人里面最轻的,也是明天必须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皇家新妇。
容不得半点闪失,必须先保证她的身体恢复。
李大夫认真地为她把过脉后,轻声地对林茜道:“这位姑娘无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心神不宁。”
“我给她开几副安神的药,再将养些日子便好了。”
林茜点了点头,这李大夫果然会说话,他不说林曦儿是受到了惊吓,只说她是心神不宁。
不愧是仁王府里出来的大夫。
接着李大夫又分别看了小桃和赵婆婆,这次眉头就拧得紧了。
“怎么了,李大夫?有话你直说,是不是她的腿很难治?”
李大夫点点头,“幸好老夫来得及时,也幸好她年轻,这要是拖到明日,她日后就站不起来了。”
说着,便对小桃道:“你且忍着些,老夫要帮你接骨了。”
说音还未落他便先起了接骨的虚招,待小桃紧紧地闭眼攥紧拳头之际,只听“咔”一声轻响,她骨折的脚踝已经不痛了。
她顿时眼前一亮,“我,我的脚不痛了。大夫大夫,您快看看赵婆婆,她怎样了?”
李大夫便又去为赵婆婆把脉,再看了看她摔伤的小腿。
他不无遗憾地对林茜道:“性命虽是无忧,但日后但凡一入秋便会有畏寒的毛病。”
“好在她的腿伤未伤及筋骨,只是以后再不能做粗使力气活了。”
林茜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赵婆婆,“谢谢大夫,赵婆婆为曦儿操劳了大半辈子,以后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只要没伤到她的腿脚就好。”
于是,李大夫又在绣桌前坐下,为三人写约方。
过了约一盏茶功夫,他才写完五六张外敷,内用的方子,又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去了。
而那侍卫顺便也是回仁王府抓药,说起来也是幸好孟冉在仁王府里常年备了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不然大晚上,还要叫醒外面药房的人抓药又得耗上不少时间。
三位伤员都躺在房里休息,林茜自然不方便走开。
她在外间找了把太师椅,就半靠着倚背打起了瞌睡。
这时,已经是凌晨3点55分。
再过两个小时,孟国就要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