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在舟走后,林茜继续在村里闲逛。
只是脑海里仍在回想那个特殊的夜晚,当时她太过害怕也或许选择主动遗忘,尽管士兵的脸就在眼前。
但事后一直都很模糊,久远得就像没发生过似的。
而今借由孟在舟的提醒回想起来,所有的记忆却都在一瞬间被唤醒。
她的眼前竟突然清晰地再度浮现出那张年轻的脸庞。他长得斯文俊秀,挺拔不群,虽然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但却让林茜想起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看到孟在舟的第一眼,明明他和太初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但林茜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太初的影子。
士兵也是一样,虽然五官完全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但给她的感觉非常像冉,没有理由,就是见之可亲,值得信任。
她咧嘴苦笑。
不入梦境三个多月了,可她还是常常想起他,还有他们。
......
仙洲城,观星台。
孟冉与太初并肩站在望洲山的山项上远眺,在他们身后是刚刚竣工的观星台。
如果说仙洲山是孟国的首要门户,望州山则是孟国的“地中”。
且与皇宫、仙洲湖、仙洲山在同一条中轴线上。
从外表看观星台是座方形覆斗形的台体。四壁用水磨砖砌成。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层层向上的石阶环绕着中间的台体,高台的顶端有两间小室。
体量厚重方正,高约十五米左右。
观星台后是三十米长的凹槽,用于导泄台顶和台阶上积蓄的雨水。观星台前是百米宽的广场,有测景台、浮漏,日晷等天文仪器。
这观星台最大的作用是通过观测每天日影的长短变化和星象,找出季节的变化,服务于孟国的农业生产。
看着身后高大壮观的高台孟冉再次感叹,“大哥,为了建这观星台这三年多来你辛苦了。”
太初也转身看着,“我算什么辛苦。”
“只要能为我孟国的百姓提前预知灾患,便是我之幸事。”
孟昇从观星台后悠悠踱步过来,“大皇兄心忧天下,二皇兄爱众亲仁,看来只有老三我是个闲人了。”
“不过大皇兄,我这闲人有个闲问题。”
“我见你山后观星殿的屋檐角都吊着一个铜铃,不知所为何用?”
太初淡淡道:“那是风水铜铃,可祈福、驱邪。”
“无风时静心,有风时示警,方便我及时上观星台观测天象。”
孟昇连连点头,“原来小小的铜铃还有一番讲究。那不知那半山腰处的八角小亭,大皇兄又有何寓意?”
“没什么寓意,只是座普通小亭。”
这时,陆有从山下的石阶上来,见众人都在此也不敢多话,只是垂首立在一旁。
孟昇见了猛一拍自已的脑袋,笑嘻嘻地对太初和孟冉报歉。
“对不住了二位皇兄,我竟忘了今日还约了杏花楼的樊娘。”
“哎,那小娘子生的极美,就是脾气大了点,弟弟我先走了,哥哥们不用送......”
他话也没说完,就急着走向他的心腹陆有,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看着孟昇离去的背景,孟冉面无表情地对太初道:“昇最近常去杏花楼。”
“听说有时还会夜宿在那,这几年下来他变了不少。”
太初抬头看了看天色,“起风了,今日午后会有场暴雨,我们走吧。”
观星殿内。
孟冉与太初一道用过昼食后,空明上前为二人各斟了一杯苦茶。
孟冉看着杯口冒着的一缕白气,自言自语道:“这茶明明味甘清热,为何非要取名为苦?”
太初小啜了一口,也不言语,只是看向窗外已是布满乌云的天空。
“大哥,”孟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那黄城守的女儿我见过,端庄娴熟,对你也极为爱慕......”
太初轻敲了几下桌面,“冉,当初拒绝父皇时就曾说过,十年之内我必有一劫,生死未卜,如何娶妻?”
“可是大哥,”孟冉说着便已有些于心不忍,“这几年来你一个人过得太苦了。”
“以前你身边还有个金鱼儿,后来还有林......”
“现在除了空明,哪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莫玄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提醒,“殿下,你方才吃得可是我师兄亲手做的。”
太初淡淡一笑。
“大哥,你身为孟国嫡长皇子,却因国师的身份连个像样的贵女都不能议。”
“我知道这是我母后她......”
太初对他摆了摆手,“我本就不打算娶妻。”
孟冉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桌上。
“大哥,其实林茜那日去拂云寺时曾交给我一封信。”
“她说若是你以后夫妻恩爱,信便不用给你;若是你的国师做得并不开心,便将信亲手交给你。”
太初闻言猛得转头看向那信封。
本以为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关于她的消息,没想到......老天终归待他不薄。
信安静地躺在他面前,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太初亲启”。
正是林茜的手笔。
孟冉见太初向来清冷的脸上忽地有一丝呆怔,不由轻轻起身,“大哥,或许我早该交给你了。”
“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太初点头,“空明,替我送一送二殿下。”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
太初给自已又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小口啜着。
信已在眼前,无论写了什么都好。
既已等了三年,又何需急在一时。若是一时看完了,往后的岁月还有什么可看?
过了良久。
太初终于放下茶杯,翻过信封。却见信封的封口处,滴了几滴白色蜡,但并没有封印。
他轻轻嗅了嗅那蜡,鼻间仍有一缕若有若无淡淡的茉莉花香。
太初想了想从桌下抽出一把剪刀,小心地剪开信封。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薄薄的白纸。
倒出来展开后,太初才发现里面的信并不是用毛笔写的。
笔尖极细,也是黑色。
内容极简单。
太初:
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管你身在何处,希望你快乐。
之所以要写这封信,是因为我向来讨厌不告而别。
其实我曾答应过藏有大师要主动离开,不打扰你清修成佛。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另,太初,如果成佛太累就别修了。人生不过短短百年,为了佛心失了本心,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林茜
祝太初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