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妍自荐完,便轮到她身边的林曦儿。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三位殿下,民女林曦儿,年二十二,父亲是林相......”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潘玉妍微不可察地扑哧一笑。
孟国民风开放,女子十八岁嫁人也不晚,而男子则定为二十岁娶妻。
但实际上大多数女子,特别高门贵女大多都是二十岁便嫁人了,生怕再晚些被人嫌弃是老姑娘。
而林曦儿因为之前孟淇的原因,也因为继母的报复性撒手不管,令她年过二十到至今一直无人上门求娶。
若不是她林相嫡女的身份,以她的年龄其实今日根本没资格进宫。
潘玉妍虽然暗暗憋笑,但她的一言一行哪里逃得在场的眼睛。
只不过人人涵养极好,俱都按下不表。
林曦儿自荐完,她身旁的贵女便接着继续说。
待九名贵女依次轮流说完后,皇后便笑脸盈盈地赐她们坐下。
皇后瞄了一眼太初的反应,见他仍是不动声色,面色淡漠,仿佛今日的确就是来赴家宴一般简单。
再看孟冉,眼睛也是瞟向别处,就是不落在这群贵女身上。
而孟昇早已扫过一圈,想必心中已有人选。
成和皇帝神色悠闲得坐在一旁,自然也是不愿亲自开口。
皇后此时也有些皱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琐事”终究还是得她自已来。
她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冉儿,”皇后唤到自已的儿子,“今日在场的姑娘都是母后精心为你们挑选的,你若不好意思,那母后可就给你订下了。”
孟冉一脸无奈,“母后,孩儿还想再立些功再娶妻。”
“混说。立功和娶妻又不相矛盾,如何不能兼而有之?”
“若是以后能多个人照顾你,母后也就安心了。我看妍儿就不错,人生得美又活泼......”
......潘玉妍那叫活泼??
那不该叫嚣张任性,胸无点墨吗?!
孟冉一想起她在百花宴当众为难林茜的事,就坚决打断道:“母后,孩儿与潘小姐怕是无缘。”
潘玉妍原本被皇后点名,不觉心中一惊。
接着便偷眼去看太初,她是为他而来。虽然明知他绝不会娶她,但能多看他一眼也好。
至于别的皇子,以她的身份迟早都将是其中一位,她无力拒绝。
只是没想到孟冉竟拒绝得如此彻底。
她心中虽不算恼,但也不快。她可是潘玉妍,父亲是忠勇公潘言良!
皇后见了,又点了几句贵女,孟冉皆是以种种理由推脱。
她一时不禁有些气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时,孟昇陪笑道:“母后,二皇兄向来洁身自好,且眼下你和父皇看着,害羞呢。”
皇后沉着脸接过话头,“哼,儿子大了心眼也多了,也学会和母后兜圈子了。”
“既是他害羞,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孟昇不好意思地看向贵女中的一人,起身向成和皇帝,皇后郑重施礼。
“父皇,母后,儿孟昇思慕林曦儿姑娘良久,恳请父皇,母后成全。”
他这话一出,不由令皇后的眼神闪了闪,谁不知道林曦儿是她特地为孟冉选的。
她之所以第一局不提,不过是先拿其他贵女试探而已,若是孟冉全都不中意,再以母后的身份将林曦儿拿出来说。
但如今孟昇竟不识趣地选了她的“未来媳妇”?!
她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显。
不慌不忙地笑着看向林曦儿,“曦儿,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在本宫这尽可大胆直言,你可有意于昇儿?”
林曦儿被孟昇点明的那一刻已是心跳如鼓,起了一背的冷汗。
听了皇后的话后,她在心中权衡一二,便镇定地对孟昇施礼道:“谢三皇子殿下错爱,民女蒲柳之姿配不上殿下。”
但孟昇却并不气馁,“林曦儿姑娘是否在意我府中侧妃怀孕之事?”
“姑娘放心,待姑娘入府后那孩子便会记在正妃名下,绝不让姑娘为难。”
说完,他又看向林曦儿,满脸的一往情深。
“其实自四年前在拂云寺中第一次遇见姑娘,本殿便倾慕于姑娘......”
他点到即止地停在这句话上,却更是另人遐想联翩。
如此露骨的表白,实在给皇后出了道难题。准了她不甘心,不准众目睽睽下又太过偏心。
要知道林曦儿的身份可是这九名贵女里最高的,林相在朝中德高望重,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娶了他的嫡女谁便得了朝中百官的拥戴。
而潘玉妍的父亲虽是忠勇公潘言良,那也不过是名头好听,手里根本没有实权。
她用余光扫了扫身旁的成和皇帝,见他面上仍是神色淡淡,一副高深莫测,不打算接手的意思。
不由轻叹了一声,干脆将这烫手的山芋又扔回去,“这可如何是好呢,曦儿?”
“本宫看昇儿对你倒是真心实意,你可愿给他机会?”
林曦儿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地对皇后跪下道:“皇后娘娘,两年前民女退婚后便对菩萨发过誓,今生今世只嫁中意之人。”
“若无此人,民女终身不嫁,民女谢皇后娘娘成全。”
说完她便朝皇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跪地不起。
林曦儿情愿自揭其短也不愿意嫁给孟昇,这不仅有些轻狂,也实在是有些不给皇家留颜面。
虽说到底也合了皇后的意,但她的脸色仍是不大好看。
所以,这位林相的嫡女连她的儿子也看不上喽?
孟昇自然一早就料到会有这结果,但他仍装作脸色尴尬地样子举杯掩饰。
林相嫡女自断后路不愿嫁给他,自然也就不好嫁给他的好二哥。
毕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谁会好意思当众说自已肖想二皇子殿下良久,心中中意之人是他吧。
皇后不叫起来,皇帝也不愿掺合这些小儿女间的琐事。
林曦儿只能继续跪着。
孟冉看着她微微垂头跪在慈恩宫大厅的地毯上,只觉得格外刺眼,一时间也不知为何心中极是不舒服。
他突然就想了那日在山洞中他抱着她的情景,那温香软玉的触感,桂馥兰馨的香气似乎仍残留在怀中。
那有一篮子的干饼,救了当时几乎快饿疯了的他。
后来若不是她和林茜学的鸟哨,他们俩哪能那么快脱脸......
是了。
林茜曾嘱咐过他,她不在时林曦儿若是遇上大麻烦,请他一定出手助她。
他又看了林曦儿一眼。
眼中闪烁不定。
这时,一直安静不语的太初突然抬头看向孟冉。
见他面色犹豫的盯着林曦儿瞧,不觉好笑,他这位弟弟哪里都好,唯一便是凡事顾忌太多。
虽是周全,却也难免会看不清自已的心。
是以,他难得开了金口。
“母后,她不愿嫁给三弟虽是发自真心实意,但三弟毕竟是天潢贵胄,哪里容得这般轻视。”
“不如让她在这跪上三天三夜,若她能坚持,便作罢了。”
皇后没想到太初竟会插手这等人间俗事,是以不禁看向他,“嗯,太初说得有几分道理,那就先跪上三天......”
她话还没说完,孟冉便急得脱口而出。
“母后,林曦儿姑娘如何能受得了连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