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宁王世子走了，娘娘请您回去说话。”
没等二皇子想好，有宫女来请，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就这么糊涂下去。
回到宫里，惠妃一张脸阴云密布，打发了宫人，吩咐他：“宁王世子的事儿你别插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住了。”
二皇子没想到是这个，很不理解：“为什么？
他很可疑的，万一他图谋不轨呢？”
“图谋不轨有皇上操心，有朝中诸公，你一个皇子，搀和什么？
又不是你的差事儿，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你听话就是了。”
二皇子以前还挺孝顺，惠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却很烦躁，“儿子不明白，是不是堂弟跟你说什么呢？
早看他不顺眼了，假惺惺的，看谁都装的跟好人一样，其实最不是东西，谁家当哥哥的能让妹子跟男人不清不楚也不问的？
我看宁王叔一家子都不正常，那个渔阳都快成了皇家的耻辱了，该知道的谁不知道，哪天扯下她的遮羞布，我看他们一家子脸往哪儿放？”
惠妃头疼：“你一向不屑管这些的，今儿咋那么大的火气？
反正别管就是了，母妃自有打算。”
“我想知道，母妃，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该跟我商量的。”
惠妃犹豫半天，叹口气道：“宁王确实不是东西，母妃被他们算计了，以前总忘宫里送特产，金银首饰，吃食绸缎，出手大方的不得了，母妃还赞他懂事儿。
你是不知道，西城的炸药确实跟他有关，但是他借着往宫里运东西，每次都夹带私货，甚至直接打着咱们宫里的名号。
这要是查出来，咱们有嘴都说不清了。”
二皇子无语，真是典型的占小便宜吃大亏。
“所以，他威胁您了是不是？”
惠妃点头：“是吧，他也不需要咱们做什么，只要你别把今天寺庙的事儿说出去就好，这个也不难的。”
二皇子道：“是不难，但是当时并非我一个人在场，还有窦琳琅呢。
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她告诉了父皇，我没说，你说父皇会怎么看我这个儿子？”
惠妃道：“窦琳琅受伤了，自顾不暇，还有心情管这个事儿？
再说那是宁王该操心的，他比咱们更紧张。”
二皇子：“我晓得了，母妃，有件事儿儿子不问心里不痛快，还请母妃告诉儿子真相。”
“什么事儿这么严肃？母妃能有什么瞒着你的？你说吧。”
二皇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儿子到底是不是母妃亲生？”
惠妃脸色大变，做梦都想不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
许久，突然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果然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知道，嫪公公那个老阉贼肯定要坏事儿，果然啊，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我能做母子，就是缘分，一个身份地位的美人，一个仅次于皇后的妃子，要你选，你想让哪个做你的母亲啊？”
二皇子沉默了，他没想到，惠妃如此直言不讳，甚至把难题交给了他。
“可是我的生母，她何其无辜？”
“无辜？我的儿啊，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居然还有同情心了？”
二皇子无语，他以前确实不会有这种想法，甚至从不在乎奴才们的生死，只看有没有用，直接间接杀的人自己都不记得了，最近确实不对劲儿。
“我生母……还活着吗？”
惠妃冷漠道：“谁知道呢？我没有杀了她，放她一条生路，也是看你面子，咱们母子不能有解不开的血仇。
但是这些年她活的怎样就看她的运气了。”
二皇子心中沉甸甸的，母妃说的对，也说的坦然，他只是一时间过不去这个坎儿。
“多谢母妃告知，儿子告辞。”
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惠妃的话：“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查那个女人的生死，更不会去看她，别忘了你父皇不只有你一个皇子。
太子别看黏答答的，占着正统的名分，多少朝臣把你当成太子的对手，此事一旦暴露，那个女人想不死都难了。”
二皇子脚步沉重，最终点点头，惠妃说的有道理，如果冯美人死了更好，但是他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甚至成为他的软肋，他该怎么办？
……
窦琳琅前世就知道二皇子的身世，冯美人确实没有死，太子死后，二皇子是最大的竞争者，这个秘密还是当时的廖太监挖出来的，以此为筹码，在太孙姬玉琅和二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
不得不说，廖锵鸣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但是在挖掘秘密上有自己敏锐的直觉，一度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否则也不会扳倒那么多的老太监，做到了大都督的位置，甚至连玄衣卫都压制的不敢冒头，前倾朝野都不为过。
谁见了都恭恭敬敬喊一声廖千岁。
当然，背地里怎么骂廖锵鸣是不管的，当面敢有一点儿不敬，廖千岁的脾气可不好，亲手刮的人都不在少数。
这一世她看到二皇子去了楞严寺，就知道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窦琳琅想着，要不要及时把这个把柄握在自己手里？
没等想好，排风噘着嘴进来：“那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来就来吧，他哪儿惹着你了？”
窦琳琅好笑，排风也是孩子气，怎么看着死鬼大都督就是不顺眼呢？
前世她可是很喜欢廖太监呢，夸他嘴甜机灵，没少照顾他。
“没有，就是他一个男的，总往小姐这儿跑，对小姐名声不好。”
窦琳琅：“你觉得你家小姐我还有名声吗？快去请人进来，待会儿太黑了，还得留他吃饭。”
“也是啊，这家伙不会来蹭饭吧，我感觉吩咐厨房，别做他的饭。”
窦琳琅：“……”
廖锵鸣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鸟笼子，一只油光水亮的黄嘴八哥蹦的欢畅。
窦琳琅：“……”
“你拿这个东西做什么？”
“送你的啊，你养伤不能出门，它会说话，给你解闷儿啊。
小东西，说大小姐真漂亮。”
八哥：“……”
廖锵鸣：“太长了，它学不来吗？
反正你留着玩儿吧，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呢。”
廖少年一阵肉疼，一只鸟比他都值钱。
窦琳琅叹气：“我不需要，你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最近你有钱了吗？”
廖锵鸣嘿嘿笑：“嘿嘿……，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官，来钱真快……”
窦琳琅黑了脸：“你收人家好处了？”
刚当官几天？好的没学会，坏毛病一身。
“没有，这不是查抄四大家族嘛，好家伙，真是有钱，随便漏点儿就够我一年的花销了。
我不要不行啊，大家都拿，就显得我清高？
朱千户说了，这是福利，不算受贿，上面默许的，出了事他担着。”
窦琳琅也知道，当官的不可能清白如雪，真的是那样，官场上也混不下去。
“你要有分寸，有的钱能拿，有的钱不能拿，你才是小旗，未来的路还很长，别为了一时之利，毁了一生。”
廖锵鸣端着茶吨吨吨喝了两杯，习惯性地翘着腿：“我晓得嘞，窦小姐，你今天好点儿没有？”
“没大碍，不妨事的。”
窦排风风风火火跑进来：“大小姐，你快看谁来了？”
莫大夫跟着进来，眼底满是担忧：“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伤着了？”
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给她把脉，神色凝重：“还好，没有伤了根基，但是也得好好养着。
排风，我开方子，你赶紧抓药，看着你家小姐喝下去，别让她逞强不想喝。”
“好嘞，我一定盯着小姐喝药。”
莫大夫像是没看到廖锵鸣似的，进屋就跟大家长一样，管这个管那个，廖少年看他很不顺眼，一个大夫，拽什么拽？
“闲杂人等出去吧，琳琅，这是你的闺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莫大夫最终把火力对准了廖锵鸣，只是话都不跟他说，间接下了逐客令。
廖锵鸣稳坐不动，我是闲杂人吗？
不是的，肯定不是说我，我是窦小姐的‘内人’。
窦琳琅看他一眼，生怕他会生气，结果人家坦然的很，一点儿没有被人撵的自觉，脸皮子之厚还和前世一模一样。
“莫师兄，你也累了，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先去歇着，我保证喝药。”
说着还扯了他的袖子，眼底带着恳求，到底心里还是向着死鬼廖大都督，不想让他被人说。
莫大夫：：“……”
这是真看上这个小子了？
更看廖锵鸣不顺眼，半大小子一个，哪儿就得了琳琅的青睐了？
更不肯走了，非要称称他的斤两，道：“某些人这是铁了心的黏上来了吗？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这次让窦小姐给你家挡灾，下次是不是要贴上整个窦家给你家谋取好处了？”
就差指着鼻子说廖锵鸣贴上来吃软饭了。
廖锵鸣能忍吗？
那不能够啊，马上阴阳怪气怼回去：“窦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家没齿难忘，莫大夫，就是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国公府的男主人呢，真是奇了怪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人家来当家做主了？
当大夫也读书的吧？基本的礼数教养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