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吉家放在涝涯县的人抹去,还有那个药师,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在王都说得上话,才能给老国王续命,也只有老国王活着,他们才能顺利拿下胡罗城,而不至于叫内乱绑住手脚。
“是!卑职领命,只是城主那边?”亲随小心翼翼抬头望向颂沧。
“不是说伤重吗?难道还要我教你?”颂沧眼神危险的望着亲随,后者脊背一凉的急忙应声退了出去。
不管吉达鲁这次是真的伤重,还是为了保命传了假的消息出来,等待他的结局必定是伤重不治,没有例外。
而此时的吉达鲁,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右手差点被人砍断的吊在胸前,一只脚伤打着绷带,赤着上半身坐在床榻前,一个药师正小心翼翼的帮他清理身上细碎伤口,看起狼狈,却算不得伤重。
“颂沧,一定是颂沧!除了他还有谁敢在涝涯县对我动手?”越想越气的吉达鲁,一脚把药师踹踹了出去,旁边谋士看的身形一顿,而后悄然挥手让药师直接离开。
“大人息怒,即便有所猜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万一被人听到加以利用,反而对大人不利。”谋士硬着头皮劝谏,结果被吉达鲁狠狠瞪了一眼。
“蠢货,你还有胆子开口?什么药师消息,怕不是颂沧故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把我引过去,弄个死无葬身之地!”吉达鲁狠狠垂在床榻上,不等谋士继续开口就又说道。
“如果不是吉蒙留下的人出手,你家大人我早就坠崖摔成浆糊了!”
“是,是卑职失误,没能确认消息情况就让大人冒险,可此时颇为古怪,实在不是与颂家撕破脸的良机!”谋士皱眉,咬牙进言。
“什么古怪?颂家狼子野心,还有什么古怪?不过是狗急跳墙,想要早点抢了胡罗城罢了。”吉达鲁冷哼,一脸嘲弄的道。
“当年颂家能有那样的军功,凭的是什么谁不知道?要不是国王英明,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三大世家?怕不是颂家独揽大权,我们早就被压下去了。”
“大人慎言!”谋士吓了一跳,抬头惊慌的望着吉达鲁。
“你闭嘴!都这个时候了还慎什么慎!他颂家就是为了霸权勾结大夏,如果不是的话,大夏秦家军那位骁勇将军怎么可能被颂沧斩落马下?而且还是重伤不治身亡,要说古怪,这里边才真的古怪吧!”吉达鲁冷哼。
“既然他颂沧敢做初一,那我吉达鲁就敢做十五,证据?在这胡罗城,难道我还缺这点证据?”吉达鲁说完斜眼望向谋士。
“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颂沧项上人头!”
当年颂沧以手刃秦追暮的军功为颂家挣得如今脸面,那他吉达鲁也能借着拉颂家下马,成为这南越第一世家。
胡罗城内的暗潮汹涌,以及城主府内的步步惊心,不出意外的都传到了城外秦鸣鹿所在的庄子上,消息源源不断,比以往更为频繁和仔细。
“小姐!唐卓他们回来了!”阳禅进门行了一礼,看到高时卿也在书房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回来了?让他进来。”秦鸣鹿眼睛一亮,抬头望向门口。
“既然大小姐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高时卿说完欲起身,却被秦鸣鹿拦住道。
“高家主不必,唐卓带回来的消息听听也无妨,若是顺利,我们也该定下日子行事了。”秦鸣鹿语气坦然的说着,并未留意旁边人听到后的心思各异。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什么交定下日子行事?怕不是望了两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说这话可容易叫人多想!阳禅想着偷偷望了一眼高时卿。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顶着比秦鸣鹿更加淡然的表情,高时卿默默又坐了回去,看的阳禅嘴角抽了抽,然后低头退到一旁。
这两人,哪里像是未婚夫妻的样子?偏偏谁都没想过要退婚的样子,现在还要一起算计胡罗城,这换了谁不得迷糊?
“大小姐!”唐卓笑容满面的出现,打断了阳禅的思绪。
“嗯!事情如何?细细说来。”秦鸣鹿挥手让唐卓不必行礼,望着对方洗耳恭听的样子。
唐卓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高时卿挑了挑眉,见阳禅在旁边乖顺的站着,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便低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从带着人去涝涯县散布消息,引得吉达鲁带人前往,而后假借颂家名义行刺,却又不取人性命,想借此早日挑起颂家和吉家的纷争,搅乱胡罗城太平。
“本来事情都安排好了,但吉达鲁抵达涝涯县的时候,我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人捷足先登,一点都不掩饰想要杀死吉达鲁的目的,眼看着吉达鲁危险,所以我们反手把人救下放走,而后为了查清事情,清扫痕迹,多了一点时间,还请小姐恕罪!”
唐卓拱手,对于计划被打乱,没能如约回来复命的事情,他很惭愧。
“是颂家吗?”秦鸣鹿问。
“是,本来还以为药师的消息会引来两家纷争,我们可以浑水摸鱼,结果我们还没出手,颂家就先下手为强了,吉达鲁差点交代在涝涯县,我们想着小姐是要让人活着回来的,所以便改了计划,借吉蒙残部的名义救助,是以才耽误了时间。”唐卓如是回答。
“看来我们这位中郎将比我们想象的更没耐性一些。涝涯县那边的尾巴可收拾干净了?”秦鸣鹿似笑非笑的呢喃过后,随口询问。
“都收拾干净了,颂家那边做的挺隐秘,我们就把原本准备的证据露了一些给吉家那边的探子,刺杀的事情吉家必定会记在颂家身上,至于药师的消息,也顺利的扣到了颂家头上,吉家只会以为是颂家故意算计。”
“至于我们自己人的消息,因为是打着吉蒙残部的名义,所以颂家那边在失手后追击了一阵,我们把人溜了两圈,就假死回来了,顺便还给吉家探子留了点线索,估计吉蒙残部被颂家全灭的消息传回胡罗城,吉家还有的闹腾。”
所以颂家不会知道这里边还有旁人手笔,只会觉得棋差一着,而吉家却会把所有事情都扣在颂家头上,跟他们更是扯不上关系,现在就等着两家撕破脸,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唐卓说完之后心情很是激动愉悦,从未想过还能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就挑得南越两大世家不死不休,当真是痛快。
“嗯!辛苦了!你先带人下去休息,有事我们回头再说。”秦鸣鹿满意的笑了笑,让阳禅把唐卓带下去休息,而后扭头望向一旁始终沉默的高时卿。
“高家主,吉家和颂家怕是要开始乱了。”秦鸣鹿望着高时卿如是说。
“大小姐手段了得。”高时卿压下心头激荡和震惊,面色如常的望着秦鸣鹿。
“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秦鸣鹿摇头,并不觉得是自己手段了得。
“那大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呢?”高时卿本来还觉得事情会有些麻烦,但现在看来倒是他多余忧心了。
“囤兵营那边,就有劳高家主了。”秦鸣鹿望着高时卿笑了笑。
“好。”高时卿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淡淡应下。
回到暂住的小院,高时卿挥手叫来已经解毒的甲一,而后将提前写好的密信交给对方,待到人离开,高时卿才负手站到窗前,望着甲一离开的方向开口道。
“如今,可看明白了?”
“是属下愚昧。”高卢现身跪在高时卿面前,低头望着自己脚尖,态度无比恭敬。
“确实愚昧。”高时卿回头望了高卢一眼。
“秦家这位大小姐,怕是传言有误,日后,你恭敬着些,毕竟,那是你日后的主母。”高时卿转身走到桌前落座,姿态随意的开始给自己煮茶。
这里生活很是惬意,这位大小姐看起来也是个颇会笼络人心的人,不然他房里也不会有这样的煮茶器具,估计是怕他无聊,反而会起别的心思,便处处照顾妥帖,很是有趣。
“……是!属下明白。”高卢的一瞬犹豫,并没能逃过高时卿注意。
“怎么?还有不服?”高时卿似笑非笑的望着高卢问。
“……。”高卢抿嘴没说话,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错,所以这会儿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憋着不难受吗?”高时卿对高卢的容忍,来自于相识微末,而且足够忠心,至今也帮他良多。
“属下斗胆,大小姐这般聪慧,手段也了得,日后怕是会……!”凌驾家主之上这句话高卢没敢说,但他知道高时卿能听懂。
“哈哈哈哈哈!”不曾想,高时卿听完之后竟是愉悦的笑出声。
“聪慧不好吗?本公子要的就是她手段了得啊!不然,你以为高家的主母是那么好当的?”高时卿眉梢一挑,高卢便心下一惊。
“可老夫人他们那边……!”高卢欲言又止。
“你以为事情能瞒得住?”高时卿问。
“!?”高卢抬头望向高时卿,眼中带着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