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这个都查出来了?”徐杜仲听到询问后有些惊讶的回头望向秦鸣鹿,后者神色淡淡的也望着他。
“吉家想要压下另外两大家族独得恩宠,总得想些办法。”徐杜仲走进门,坐在秦鸣鹿对面如是回答。
“难怪吉家对胡罗城的把控如此稳固。”秦鸣鹿眉梢微挑,望着徐杜仲。
“所以吉蒙跟万婴老鬼是合作关系,吉蒙窝在这个小县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谁也想不到能献上秘药的人,会是吉蒙身边一个出身江湖的草莽。之前与你合作寻上门的江湖人,不管是与万婴老鬼有仇,还是贪那点赏银的亡命之徒,最后都只能死,因为万婴老鬼藏在吉蒙身边帮着炼药的事情,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而这,也是徐杜仲能够活到今天的主因,吉蒙和万婴老鬼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想要他们性命的人,仅仅只是一个大夫。
想到这里,秦鸣鹿望着徐杜仲,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一事不明。
“为什么选上我?”秦鸣鹿不懂,徐杜仲之前一直谨慎,选择合作的人都以保全自身为前提,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而她到底哪里得对方看重,竟然冒险提出委托,难道对方就不怕她拒绝,然后害他曝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吗?
听到问话的徐杜仲沉默半晌,而后望着秦鸣鹿淡淡的回了句。
“因为你找我治眼睛,治的还不是自己的眼睛。”
“什么意思?”秦鸣鹿疑惑不解的望着徐杜仲,但后者并未回答的只是陈述道。
“我徐家的经历,话本子都不敢写,吉蒙的罪孽,更是罄竹难书,有情有义之人听了,都会忍不住热血沸腾。”
“……!”秦鸣鹿诧异的瞪大眼睛,而后叹息道。
“徐大夫,你不该如此考验人性。”谁又能保证,她在听闻徐家惨剧和吉蒙的十恶不赦后,会一时义气应下来呢?就算应下了又如何?不也能反悔吗?
“我没想考验人性,是人都有所求,如我想报仇,如你,不也盯上了吉家?对方不愿意,无非是给的不够,给的不是对方想要的,仅此而已。”徐杜仲悬壶大半辈子,见过多少生老病死,又见过多少人情客往,这点识人之明,他只认还是有的。
“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秦鸣鹿幽幽一叹,她确实盯上了吉家,在唐卓治疗眼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探过吉蒙的宅院,打听过对方的消息,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徐杜仲都看在眼里。
对方为了报仇,恐怕用了不少手段,除了不能轻易除去吉蒙,当是在其他方面下足了功夫,不然也不会如此消息灵通且敏锐。
“现在后悔也晚了。”徐杜仲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还是做少了,不然……,盯着秦鸣鹿,他始终有些好奇。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盯上吉家?”难不成跟他一样和吉蒙有仇?可看起来又不像,毕竟说起吉蒙,对方显得太过平静,哪怕听闻他徐家惨烈,对方也不过是愤懑,却并未如他一般仇视。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取吉蒙性命,还有万婴老鬼,也不能留。”秦鸣鹿解了心中疑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万婴老鬼武功极高,又擅用毒药,医术也不差,若非沉迷长生,当是一代枭雄。”若非如此,徐杜仲也不会苦等三年都没办法报仇。
“吉蒙进献的秘药应是长生药,如今看来虽不能长生,但也应是有效。”不然吉家不会如此供奉万婴老鬼,让他和吉蒙得以狼狈为奸,但也仅止于此,毕竟万婴老鬼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够长生的样子,不然他一江湖人,何苦委屈自己窝在这小县城充当吉蒙那种人的护卫?
“什么长生药,不过是如采阴补阳一般,损别人寿元延缓自己的死期罢了。”徐杜仲表情和语气都满是嘲弄。
“……。”听到这句话的秦鸣鹿抿了抿唇,想到之前在吉蒙宅内看见的一幕,再加上吉家军队不断寇边,假借盗匪身份劫掠的事情,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吉蒙不能死在江湖人手里,但我可以把人留给你,至于万婴老鬼……。”秦鸣鹿皱眉拿起桌上那只差点被人遗忘的瓷瓶。
“你放心,医毒是一家,别的我可能没办法,但在这方面,老夫还是有自信的。”徐杜仲也望了眼秦鸣鹿手里那个小瓷瓶。
“如此,那就合作愉快了,徐大夫。”
胡罗城最近有些风声鹤唳,自从颂家的小公子死在云岚山脉后,包括整个南越都忍不住震荡了一番。
颂帕的死被扣在了吉家小将军吉克松的头上,至于理由,无非就是云岚山脉的好处,以及胡罗城的归属问题。
胡罗城的城主吉达鲁,是个身材如同吉蒙一般有些矮小的人,但长得十分雄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面容也十分粗犷。
今日得到王都消息,颂家竟然跟劳家有了联结的意思,如今三大世家分庭抗礼的势头被打破,吉家唯有紧跟王族宗拉的步伐,如此才能保住现有的权势。
“吉蒙那臭小子怎么说?”日前派了人去涝涯县,为的就是那个秘药。
“蒙少爷说,还得再找些童男童女才行。”回话的人低着头,声音都轻了几分。
果然,话音才落,就听得瓷器砸碎的声音。
“混账,这前前后后都送过去多少人了?他口中的秘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要不是他也尝过那个秘药,知晓其中美妙,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吉蒙故意骗他,想要借他的手来满足自己私欲了。
“那个药师呢?打听出来了吗?”吉达鲁沉着脸皱眉。
“没有,不知道蒙少爷把人藏到了什么地方。”回话的人摇头,说完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恼怒的吉达鲁,赶紧缩着脖子降低自己存在感。
“就一点痕迹都查不到吗?”吉达鲁追问。
“我们的人并未发现异常。”
毕竟谁也想不到,那个所谓的药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以吉蒙护卫的身份游走人前。
“个混账东西!”吉达鲁咬牙切齿的狰狞了表情,而后道。
“把上次抓回来的那些小崽子给他送过去,这次务必要制出比上次更好的秘药来,不然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死。”吉达鲁恼怒的挥手,得令之人急忙应声退了出去。
“来人!”等之前的人离开后,吉达鲁冲着门外大喊。
“大人!”穿着侍卫服的人进门低头行礼。
“城内可疑之人肃清的如何了?”颂家埋在这里的钉子,现在是不拔不行了。
“已经搜过一批。”来人回道。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懂?”不管颂家来多少人,只要胡罗城不乱,那些人轻易就插不进手。只要等着秘药出来送去王都,自然有王族宗拉为之周旋,就算颂家和劳家联结又如何?还不是得低他吉家一头?
不过,秘药若是不起作用,他们还是得另做打算才好,万一老国王一命呜呼,那些王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这里,吉达鲁便回书房开始写信,而后很快就有苍鹰从城主府飞出,直冲云霄。
胡罗城富人常住的玉堂巷,最尽头的院落门口萧瑟,入夜后也只有后院发出隐约烛光,平日里寂静的就像无人居住一般。
高卢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敲门,得了一声进之后,这才推开门走进去,而后缓缓将门关紧。
“主子!”高卢低头行礼,盘腿坐在软塌上自己更自己下棋的高时卿顺势望了过来。
“外边形势如何?”
“依旧全城戒严,城门那边检查的尤为严厉。”高卢说完有些犹豫的望了眼高时卿。
“何事?”高时卿听完继续垂眸盯着眼前棋盘。
“南越的颂家和吉家恐有一战,胡罗城可能会不太平,主子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不如……先行离开?”高卢不确定望着高时卿。
“胡罗城戒严,我们这个时候离开可不是什么好事。”届时面对盘问,少不得一番打点,如果碰到贪心的,怕是城门都走不出去。
“但继续留下也不安全,万一被人盯上,主子恐会有危险。”高卢抿着嘴低头,他们为了避祸,不得从客栈离开住到这个巷子角落,连高家的别院都不能去,这让高卢很是不满。
如果不是为了秦家那位大小姐,他家主子何苦以身犯险?
“你家主子什么时候不危险?”高时卿好笑的望了眼高卢,怎么会看不明白对方心里想什么?只他答应过秦大将军,自然不能轻易脱身。
“那人还是没消息吗?”高时卿转移话题问。
“没有。”高卢语气沉沉的回应,想不通怎么可能有人藏的这么深,那秦大小姐就算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也不该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得如此彻底吧?
小小一个胡罗城,他们高家在此深耕多年,竟然连个消息都没打听出来,高卢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压根就没来过。
“没有?”高时卿下棋的动作一顿,扭头望向高卢,而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