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我是兄弟,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想让我保罗家的媒可以,但你能不能做三房的主呢?如果没记错,我那好三叔向来跟老夫人一个鼻孔出气,盐务司的这桩婚事,他恐怕是乐见其成吧!”高时卿望着高时启,表情似笑非笑。
“父亲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分辨不清楚,做儿子的自当效其劳,三房的的话事人,今日过后,便会是我。”高时启抬头望着高时卿,脸上表情有着淡淡的笃定,唯有紧握成拳的双手,透露了他的紧张。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高时卿笑了笑,挥手让高卢送客。
高时启望了高时卿一眼,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扭头跟着高卢走了出去。
“主子,您真的要给五小姐保媒?”高卢送完高时启,回来望着高时卿有些犹疑,世人都说有三不做,一不担保,二部中介,三不做媒,主子为什么会应下三公子所求呢?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了?”高时卿扫了高卢一眼。
“刚才您不是说,三公子要是……?”高卢疑惑的顿住话头。
“三房的主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我那三叔瞧着不是生产,像个依附二房的菟丝花,可他要真的没点心眼子,如何能够在老夫人那边露脸?有事每每都能带上他,还有。”高时卿望着高卢眯起眼睛。
“你以为高时启的这份心智又是遗传了谁?”
高卢很想说高时启的心智是遗传了三夫人,可想象这么多年三夫人的所作所为便住了嘴,那位要真是有本事,也不至于让三公子为了五小姐的婚事找到主子这里来。
“且瞧着吧!如果他真能做三房的主,罗家的媒也不是不能保。”高时卿说完起身回了书房,继续翻看起堆积如山的账本。
他得抓紧点才行,要是太晚的话,他怕自己只能赶过去给人收尸。
“阿嚏!”秦鸣鹿突然打了个喷嚏,让旁边秦飞莽侧头望过来。
“怎么了?可是受凉了?”秦飞莽一脸关心,秦鸣鹿却是皱眉摇了摇头。
“没事,估计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秦鸣鹿故意说笑想要宽秦飞莽的心,结果让人更担心的皱起眉头。
“肯定是京城那些牛鬼蛇神,就见不得我们父女一点好。”秦飞莽冷哼。
“再过两日就能抵达京城,到时候让父亲替女儿好好出口恶气。”秦鸣鹿知道这几天频频遭遇刺客的事情,让秦飞莽已然失去耐性。
为了让大家误会秦飞莽依旧失踪,秦鸣鹿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父女两个人会在一起,且步步紧逼入京。
为了查找秦飞莽的踪迹,京城的人把人手都撒了出去,针对秦鸣鹿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迄今为止的那些刺杀,都还在掌控之中,只不过……。
“出气是肯定要出的,只不过京城那边的消息恐怕不太好。”秦飞莽很是纠结的望着秦鸣鹿,心里虽然骄傲女儿本事,可这样的锋芒到了京城,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都是夸女儿本事的吗?”秦鸣鹿不以为意,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本事,让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让那些人自动找上门来,就像上辈子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傻傻的将自己交付给任何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她伤害身边人,她要反过来,让那些人成为她的手中刀,案板肉,任她拿捏。
“太有本事也不好。”秦飞莽喃喃低语,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那个时候谁人不赞一声郎艳独绝,智多近妖,可结果呢?为了这一大家子早早就没了。
“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趟京城之行,我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秦鸣鹿知道秦飞莽想起了秦家大哥,那样的人物,就是她小时候也如雷贯耳,心生敬佩,只可惜……天妒英才。
“你这丫头,那些事情哪轮得到你出手?爹都能办了。到时候你只管安心备嫁,让你大嫂她们给你好好备嫁妆。等事情了结了,再把你娘她们接回来,开开心心送你出嫁哈。”秦飞莽望着秦鸣鹿,觉得对女儿多有亏欠。
要不是京城这边吵闹不休,他们何苦走这一趟,这会儿应该已经商定婚期,准备开开心心办喜事了。
“好啊!父亲做主便是。”秦鸣鹿也不跟秦飞莽争,因为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一旦入了京城,就会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她等的,就是这份身不由己,如此才能顺势而为。
入夜,京城内的大将军府,古朴的书房里站着个小小少年,表情认真专注的握笔,也不知道是在写什么,直到门外风声呼啸,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公子!”黑衣人恭敬行礼,桌案后的少年闻声抬头,竟是一张面如冠玉,均已非常的脸,虽然面容透着稚气,但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里却隐隐闪着锐利的光芒。
“有消息了?”少年越过桌案望着黑衣人,瞧着冷静温润,但语气里却隐隐有些急切。
“是,大将军派人传回的消息,二日后会跟大小姐一同入京,届时公子可派人前往城门口相迎。”黑衣人如是回答,少年秦书锦闻言微微一愣。
“姑姑是跟祖父在一起吗?”秦书锦跟外边的人一样,原本以为秦鸣鹿是障眼法,秦飞莽藏于暗处悄然入京,结果不是吗?
只微愣一瞬,秦书锦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聪明反被聪明误,看来我还得历练才行。”秦书锦望向一旁墙面上挂着的画像,那个威风凛凛的人是他父亲,是他追逐的方向,也是他想要成为的榜样。
“想来这一定是姑姑的主意,祖父还是更肖二叔多些,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秦书锦说完扬起嘴角,一张小脸顿时绽放出光华来。
“要不是姑姑好武,想来也不会差陈家那位姑姑什么,这几年怕不是让她委屈坏了。”秦书锦自己给秦鸣鹿找了诸多借口来圆满这些突变,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既然祖父和姑姑已经有了主意,那两日后我们便大张旗鼓的去城门口接人。”大将军府沉寂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重新让京城的人认识一下了。
秦书锦连夜将事情安排下去,并在天亮后跟家中长辈还有弟妹打好招呼,原本沉寂的将军府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甚至还惊动了宫中。
“大将军府动了?”皇帝望着方豪。
“是,张灯结彩,大肆采买,连门头都重新刷了一遍。”方豪皱眉,也没想到大将军府竟然会这么兴师动众。
“所以,秦飞莽果然还活着,而且很快就要抵达京城了,是吗?”皇帝望着方豪,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那场刺杀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到头来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如今人都要抵达京城了,还得靠大将军府的异动才能知晓,那他们这么多人的兴师动众到底算什么?
皇帝觉得可笑,却又忍不住觉得安心,秦飞莽还活着,那杨家就放肆不得,这京城的水终究是如同他想要的那样,浑了。
“把人都撤回来吧!”皇帝如是说。
“皇上?!”方豪惊讶抬头。
“将军府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说明秦飞莽必定能顺利抵达京城,那些还在外头找人的就算回头想堵,估计也来不及,若是重新调派,难不成还想在城门口动手?大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最后不过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皇帝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杨家也只能把这苦果囫囵吞下,秦家,依旧是悬在杨家头上的一把刀,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是。”方豪应声退下,皇帝独自站在御书房里,种种的呼出一口气。
很好,秦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远超他的预期,现在就看到底是谁沉不住气了,只要秦家依旧忠君,他就还有机会。
相比较皇帝的心情复杂,杨家的气氛就显得压抑许多,忠勇侯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表情很是愤懑,甚至都不想掩饰一点点。
“我今天才知道,下边的人竟是如此无用。”忠勇侯瞪着杨宗纪,若非还要点脸面,手边茶杯定然已经砸破对方额头。
“是儿子疏忽。”杨宗纪低头跪到地上,态度谦卑。
“不,你不是疏忽,是没用!连你妹妹半分都比不上!”忠勇侯恶狠狠的瞪着杨宗纪,很多时候有想不通,为什么最像他的是女儿杨曦元,足够聪明也足够恨绝,眼前的儿子除了听话,竟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优点。
杨宗纪低头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好似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他自知自己比不上父亲和妹妹聪慧,所以他选择听话,可如今看来,光是听话还不够,还得……。
“大将军府既然敢明目张胆准备,必然笃定秦飞莽能顺利回京,我们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准备,在秦飞莽回京之前部署,即使他回京也无法成为皇帝助力,甚至让他再也没办法离开京城,如果可以的话……。”忠勇侯眯起眼睛望着杨宗纪。
“就让大将军府跟陈国公府一样,成为历史吧。”
“是。”
京城风云暗涌,雪花悠悠飘落掩埋了路上行人轨迹,就在这场北方初雪悄然而至的时候,南方的江州城里,也因为高家老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