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惨叫声一直响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歇下去,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柳大夫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满头是汗,他拿帕子擦了擦,还没说话,就被钱氏抓住了手:“大夫,如何了?”
“恩,只要好生将养着,不要再受伤,就没什么大碍了。”对被钱氏忽然抓住了手,柳大夫也没有生气,平静的回道。
一听这话,众人悬着的心总算都放下了,钱氏靠在何老大的换种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如此念叨了两句,钱氏忽然转身伏在何老大的怀中呜呜哭了出来,何月站在母亲身旁,面上也是泪水纵横,何修明红着眼轻声安慰着母亲。
唯陆青栀走进屋去,屋里一片狼藉,只床上的少年苍白着脸,呼吸沉稳,已经睡沉了。
见何修浥浑身是汗,陆青栀怕他染了风寒,叫阿六与大福进来,给他擦洗身子,自己则已经从屋中退了出去。
她朝着柳大夫走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多谢柳大夫救我弟弟。”
柳大夫望着陆青栀,目光有些复杂:“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履行承诺罢了,他已无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柳大夫拿了药箱,就往外走,孟湛指使奂二将人平安送到一品轩去,自己则走到陆青栀的身旁:“你说,那人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现在,孟湛依旧觉得那人没安好心。
陆青栀转头看孟湛,他们分开多年,他如今是什么心性,陆青栀也不知道,又如何能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也只能摇了摇头,诚实的表示自己不并知情。
孟湛瞧了陆青栀一眼,不再多言,顾自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些不安,或许也是自己想多了。
又过了一日,陆青栀由流花搀扶着一大早就出了门,身后跟着阿六与大福,猜到陆青栀要去做什么,孟湛也跟在了后头。
此时钱氏姐姐婆家,两母子正在屋中,过了好几日,小姑娘面色仍是一片惨白,眼下青黑显示着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
“娘,你说他们真的不会来找麻烦吗?”小姑娘抓着母亲的手,十分紧张的说道。
“你就放心吧,要来早来了,哪还能等到今日啊!”见女儿如此慌张,妇人倒是一点不以为意,而在看到女儿眼下的青黑后,妇人心疼的皱了皱眉:“你瞧你,不过几日,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娘,我是真害怕啊!”小姑娘一想到陆青栀那似笑非笑的脸,就忍不住汗毛倒竖,她本能觉得,陆青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敢来!”见女儿这般,妇人瞪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没出息极了:“你爹,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
小姑娘见母亲这般没有再说话,但心中的不安,却是没减多少,她目光四处转着,目光钉在某处,整个人都慌了。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见女儿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妇人眉头皱了一下,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浅青色的身影自门外进来,在看清那人的容貌之后,脸色也霎时变了。
“娘,该怎么办?”小姑娘一下就抓住母亲的手,神情慌张的厉害。
“怕什么!”妇人呵斥了女儿一眼,站起身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插着腰望着陆青栀:“哟,这不是侄媳妇吗?怎么有空到我家来走走?”
“我今日来,是为我弟弟滚下山去一事而来,也不知你对此事可有话说?”陆青栀朝流花看了一眼,流花会意,从屋檐下端来一把椅子,陆青栀坐下抬起头,幽幽的望向插着腰的妇人。
妇人面色一变,强自保持镇定:“何老三滚下山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是我将人推下去的?”
“是不是你推下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不如你与我去县衙走一趟,我们请知县大人定夺如何?”陆青栀冷笑了一声,望着妇人的目光之中透出几分冷意来。
报官!她竟然要报官!
“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要与你去县衙!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妇人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从屋中端出一盆水来,朝着陆青栀等人泼来。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水盆没朝着陆青栀等人泼去,却是手臂一弯,尽数倒在了妇人自己身上。
“啊!”妇人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当场尖叫起来,门外的人听到院子里的叫声,纷纷围拢上来。
有那与钱氏关系好一些的,瞧着她浑身湿透了的模样,又见陆青栀一行人一副来找麻烦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们是谁?来我们村做什么!你们若是敢欺负我们村的人,我们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害我弟弟掉下山去,我自然要上门来讨个公道,若不然,她岂不是要欺我何家无人了?”陆青栀目光从妇人身上离开,落到院子外,替妇人说话的女人身上。
何家?
众人听到何家二字,面上皆是一变,人群中有人诧然开口问道:“哪个何家?可是槐树村哪个何家?”
这些人知道何家是因两件事,一是多年前,钱氏大雪天求上门来借银钱,却被人打出门去的事情,二则是何家老三前些日子中举的事情,这可是十里八乡第一个举人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朝身旁的人询问道。
“不清楚啊!瞧着何家人的架势,怕是不简单呢!”边上有人回应道。
“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弟弟掉下山去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妇人见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有没有关系,去县衙走一趟便清清楚楚了。”陆青栀站起身来,朝那妇人走去。
“不!我不去!跟我没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去!”妇人见陆青栀走来,双脚并用着往后退,她不能去县衙,若是去县衙,那她这辈子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