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雾弥漫的时候，
黑暗中忽然有一束光涌进来，
像是昏昏欲睡的人突然被惊醒。
接着，
被笼罩的所有物体都看清了颜色，
丝丝缕缕，交缠在空气中又融合。
随着渐渐浮现的轮廓，
光线反射到瞳孔中的，
那，是你的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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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队，有人匿名举报非法人体实验！”一名警员闯进了正在开会的房间，“说是跟连环失踪案有关。”
李少岩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严肃地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城南远郊的一栋私人大楼。”
“立刻调动警力，我们马上出发！”
城市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遮日，这样的转变一下把温度降低了不少。
根据举报人提供的地址，四辆警车陆续到达秘密实验室的大楼前。在快速包围后，李少岩带领小组成员破门而入，但一行人刚进门，室内的警报就立刻拉响。此时此刻的情况无疑是打草惊蛇。
“滴……滴……滴……”
但令人奇怪的是，偌大的实验室入口内，竟然空无一人。
“快搜。”
作为新人的小韩听到命令后立刻与白叶站在一起，谨慎的地跟在他身后进入了一个房间。
“第一次出任务紧不紧张？”白叶持枪巡视着装满医疗器械的仓库，在打开身旁的一个柜子后问。
“当然紧张啊，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大阵仗，我这小心脏有点颤抖……”小韩拿枪的手显然在微微颤抖。
关上柜门，他又打开另一扇查看，“一个大男人颤抖什么啊，当警察就得经历这种场面，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小韩老实的点点头，“哦……”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姜逢时快步走进来，迅速将屋内的一辆空轮椅推到手术床前，把久栖抱上轮椅后，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替她戴上。
久栖看到了他的样子，那是一张温和俊美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回过神后的久栖不明所以。
他推着轮椅穿过走廊，经过的墙上有阳光透进窗子，正好斜洒在两人的身上。
姜逢时的脸被光线划分成两个区域，一半沐浴在金色里，另一半则藏在阴影中。
他慢慢上扬起好看的唇角，在明暗两色中露出了一个诡异又迷人的微笑，就像是从地狱来到天堂的恶魔。
“有人闯入了这里。”
感受到他逐渐加快的步伐，久栖大概能猜出来，“警察？”
“你很聪明。”他的尾音中又是带着轻笑。
在等待加密电梯打开的间隙，久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上我这个累赘。”
“因为你还有剩余价值啊。”姜逢时扯掉身上那件碍事的白大衣，顺手扔在了地上，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推着久栖走进去，按下了地下通道的按钮。
“警察那么多，我们能去哪？”
“地下通道的出口通向外面，那有个为应急而建的停车场。”
电梯很快停下，他们快速穿过通道来到出口的停车场，在启动好一辆黑色轿车后，姜逢时把她抱进车里的副驾驶，又动作麻利的把轮椅放进了车子后备箱。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姜逢时冷漠的关上了车门。
经搜查，大楼内已经空无一人，不过警察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人体实验名单，上面的信息确实与之前的失踪人员相同。白叶猜的一点也没错。除了这份名单以外，他们还找到了这里实验人员的资料和一些实验体简单的体检报告。当然，也发现了那件从加密电梯外姜逢时脱下的白大衣，以及地下通道的车库。但除此以外，再没找到其他有关于实验的任何线索。
“还是来晚了一步。”拿着资料的李少岩叹气，“看来他们一定是紧急撤离的，但最重要的实验资料却被带走了。”
一旁站着的白叶默不作声的思考着，这种情况还是他从警以来第一次遇到。先是有人匿名举报，紧接着到了地点又人走楼空，警局里是肯定不可能有卧底的，但究竟是谁告诉了他们警察要来呢？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一个阴谋。
“立刻顺着通道外的路线追，说不定他们还没走远。”李少岩打断了他的思绪，“叶子，派几个人在这盯着，我们也跟队伍一起去追。”
“是。”
早几分钟逃跑的两人顺利躲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警察也没有追上来。
把车藏好一切妥当后姜逢时才暗自松了口气。
工厂内因长期无人打理，使里面的墙壁和地板都落满了厚厚的积灰，破败的角落里偶尔会有一两只老鼠来回走动，发出吱吱的叫声。
简陋的室内，久栖被绑住双手坐在轮椅上，她神色淡然的望向地面发呆，对面的姜逢时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说吧，我的剩余价值是什么。”她说话间视线没有移动。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会放了你。”这时候，有一只不怕死的老鼠从人前路过，动作敏捷的姜逢时一脚踩住了它的尾巴。
看着拼命挣扎的生命体，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如果你不听话，那么……”
他抬起左脚，狠狠地朝老鼠头部踩去，但在最后一点的距离时，却停止了腿部动作，并抬起右脚放走了可怜的它，“但我相信，你会配合我的。”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久栖对上姜逢时的目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眼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很简单，我只想知道你这几个月的实验情况，越详细越好。”
这个问题让久栖有点奇怪，“你就想知道这个？”
他颔首，看上去很认真的说：“我只需要知道这些。”
“他们给我清除过记忆，有些东西我只能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不能着急。”转了转生锈的脑子，久栖回想着第一次的实验，“我记得他们说，这个实验要做很久，如果没有副作用会一直给我注射，可第一次注射就发生了腿部肌肉痉挛，我只记得后来我疼的晕了过去，其他的印象有些模糊，让我再想想……”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微垂眼睫，若有所思的转动着眼眸，似乎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
天色渐暗，火烧云犹如一台投影灯，将黄昏的余光布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警局会议室里，几人围坐一团看着墙上的幕布，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记录着资料要点。
“匿名举报的电话已经查到了，是从城南一个公共电话亭打进来的。电话上没有留下指纹，而且那个地方很偏僻，恰好没有监控，平时也没什么行人，所以这条线索基本断了。”站在幕布前的李少岩切出一张照片后继续发言：“在负责实验的人员名单里，有一个叫程一川的42岁中年男人，资料里显示他主要负责“重生”的研究工作。重生是他们实验的药物名称。”
说完他切换了另一张图片，“在经过简单的搜索后，我发现他的社会身份是一名医学院的教授。而在这份名单里，还有一个人是他医学院的学生，叫姜逢时，今年23岁，现已从学院毕业，但是他目前还没有工作，背景也没什么明显信息，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
“那其他人呢？”一位警员问道。
“其他人暂时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还在调查当中，眼下看来要先主要追查这两个人的下落。”李少岩继续说：“另外，在二楼的加密电梯外发现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衣，还在那部电梯里发现了地下通道的按钮。看来他们是紧急撤离，在我们赶来之后才通过加密电梯离开，然后从通道出口的车库里驾车逃跑。”
第一次出任务后的小韩积极提问：“他们拿走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资料，但是为什么会大意的留下那件衣服和这些人员信息呢，岂不是自投罗网？”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都没想通，所以想要听听大家的看法。
白叶替他分析道：“从掌握的证据和时间线来看，他们逃跑的时间确实很紧急，但是车库的空间很小，没几个车位，而且车没有被全部开走，还剩下了两辆，也就是说逃跑的人数并不多。”
越来越多的想法在白叶脑中出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压根没有开车，只是藏在了某处，然后利用车库的表象骗过了我们。我猜测，可能是他们有内部人员发生了叛变，所以秘密实验室才会被人放了这把大火。而那些重要的信息，一定是被举报者事先处理掉了，至于那件衣服，我没什么想法，或许是逼不得已留下的。”
小韩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按照你的推论，那个叛变者如果也在这些实验人员里，岂不是连自己也出卖了？”李少岩转身看着白叶，后者用少见的冷静语气回答：“也许他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我也只是刚刚推测出来的，并不能确定。”
“就算你说得对，现在也已经晚了，我们没有找到逃跑的实验人员，只能接下来尽快加急调查了。”收拾好桌上的杂物，李少岩说：“好了，今天大家辛苦了，会议就先到这里，散会吧。”
从警局离开后，白叶在开车回家的途中仍旧在思考自己的推论。
这个秘密实验基地应该是被内部人员出卖才浮出水面，但什么原因才导致他叛变的呢？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去哪了？会不会和刚失踪的那个市民有关？还有那些实验体，他们究竟被转移到哪里去了？
这些问题犹如魔咒般在白叶脑海中旋转交错，在思考无果后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拿起手机下车透气。
黑色逐渐覆盖过一切，月亮在升起后撒出一片轻薄的光，像银粉般沾染了空旷的工厂。
两个小时了，他们一直没有交谈过，姜逢时还坐在原地，连动也没动过。尽管这样的氛围有助于回忆，但久栖还是没有想起更多的细节。
“还没想起什么吗？”姜逢时首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晃了晃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久栖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道：“不行，这样头疼下去我可能会晕过去。”
在黑暗中她模糊的看到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我去弄点吃的，你先不要想了，休息一下。”
“可是……我有点怕黑。”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好像有点尴尬，但她是真的很怕黑。
对方没有作答，只是自顾自的朝外面走去。
“你今天是不是给我换了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之前要好一些。”她问：“你这样做，程教授知道吗？”
停下脚步，姜逢时在黑暗中浅笑，“我说过要缓解你的麻木。”
久栖抬起沉重的头颅，用朦胧的视线看着他的背影，“今天实验室里除了我们两个以外一个人也没有，警察又偏偏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眼下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回忆起实验细节，否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语毕，他没有等待久栖做出回应就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