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代姜逢时很熟悉,他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在没有人的地方停下了车。
此时久栖已经醒了,她痛苦的捂着头,白叶则用力地扶住她的肩膀。
“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吗?她很难受。”
“你来开车,去城南。”姜逢时下车,与白叶交换座位。
他坐下后扳过久栖的身子与她对视,“听着,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一直这样痛苦……我宁愿……死去。”她干裂的嘴唇溢出一滴血。“你们放过我吧。”
房间内,被抓住的男人依旧在叫苦连天。
“警官啊,我都说了我不知情,怎么还不能放我呢?这到底是谁报的警啊,我真的很冤枉啊。”
年轻的警员放下手里的笔回答他:“我说王德凯是吧,你现在可是涉及到失踪案和非法人体实验了,不调查清楚怎么能轻易放你走呢。”
“哎哟,我可是摊上大事了,怎么这么倒霉啊。”王德凯懊悔的低下头。
警员用笔敲了敲桌子,“哎,认真对待问题。你再好好想想那个男人的特征。”
王德凯抓抓头发,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好像感冒了似的有鼻音,但他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我真记不清了警官。”
“那他说好事成之后怎么给你钱了吗?他要你把他妹妹带去哪?”
“他说早上七点会在那个网吧门口等我,让我把人抢过来之后带去找他,到时候再把钱给我。”
年轻警员记录着他的话,“那他没有给你留下联系方式吗?”
“没有,估计我七点没到他现在早走了。”
“你昨晚在哪?”
王德凯不假思索地回答:“网吧!”
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年轻警员打心底里鄙视这样的人。
李少岩摇摇头,小韩上前轻声说:“李队,跟我来一下。”
他们从审讯王德凯的房间出来,进入到那间没人的屋子里,小韩关上门拿出从床上发现的手机道:“这是我回来后从这个床上发现的,是白叶的手机。”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小韩点开录音机,播放着那段唯一的录音。
【“你还好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逃跑,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疯了?”
“咳咳……咳……”
“你要是不想她死,就必须听我的。”
“她对你们很重要吗?”
“原来他的人都这么会演戏啊……不过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演了,我知道你是谁。潜伏在警方这一年,你应该很有压力吧?这次终于有回去的机会了,怎么样,开心吗?”
“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毕竟我们是一类人,只要你现在跟我合作,我会把3号毫发无伤的交给你。”
“好,我答应你。”
“我抱她上车,你也快点跟上来吧。”】
播放完,李少岩皱眉问小韩,“这真是白叶的手机?”
小韩认真点点头,打开微信让他看,界面显示了他们的对话列表,“你看,这是我给他发的信息,这肯定是他的手机。”
“韩临,你确定这是刚录好的吗?”
小韩面露难色,又点点头,“对,上面显示的时间就在刚才,应该是白叶走之前录好的。”
“但我绝对相信白叶,他不可能是卧底的!”小韩一脸认真的替白叶辩解。
“唉,我当然知道白叶不可能是内鬼,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之中还存在着真正的内鬼,如果不找出来,恐怕很难抓住在逃的医生们。”
左右为难的小韩找不到头绪,他无法判断出究竟谁才是那个内鬼,只能一个劲叹气。
“李队,你说他留下这个录音是想干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有内鬼?”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想潜伏到敌人内部。”李少岩说。
“可录音对他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甚至能直接证明他就是那个内鬼啊。”
“这件事先保密,不能让上头知道,不然到时候就麻烦了。”
小韩急的直抓头发,“万一他有什么危险……这可怎么办啊。”
“白叶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久栖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严重,腿已经痛的好像没有知觉了,脑袋也快要裂开,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呃……”
“还没有结束。”姜逢时说。
“我……”话音未落,久栖就昏倒在他的肩头。
“林久栖,林久栖?”见她没反应,姜逢时立刻检查她颈部的动脉,又测了一下鼻息。
“停车。”
姜逢时抱她下车,把她放到了平坦的地面上。
跟着下车的白叶询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把风。”他跪在久栖身侧,伸直两臂,双手叠扣开始为她进行心肺复苏。
白叶走向路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姜逢时表情冷静地做着按压,但脸上的汗却早已滑到了下巴,似乎是有些紧张。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心脏和地上的人正相反,在胸腔内狂跳,全身的血液仿佛也都凝聚到了一起。
终于,在十几次按压过后久栖恢复了心跳,姜逢时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擦擦颊边的汗从口袋拿出那支剩下的针,拔下护帽后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装回了口袋。
“走吧。”他朝白叶喊了一句,抱久栖上了车。
实验室里,天花板上的几根灯管发出刺眼的白色,将室内映的冷清无比。一尘不染的瓷砖地面被两道黑影遮住。
徐安与程一川面对面坐着,两人相视无言。
最终,程一川首先开口打破沉默:“3号这颗棋子恐怕收不回了。”
“你的意思是……姜逢时已经叛变?”抿了一口咖啡,徐安转动眼眸看着他。
他眯起双眼摇摇头,若有所思的道:“警察那边已经完全盯上了3号,现在只有姜逢时一个人抵抗,实在是寡不敌众。”
“金先生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别担心,我猜测金先生已经行动起来了。”
眨眼时间已过中午,三人到达了姜逢时在城南的一处临时住所。
此时,天空褪去光芒,太阳被云遮住了整个身子,抬头望去,视野里一片灰蒙蒙。
安顿好后,姜逢时率先洗澡换了身衣服,接着是白叶,最后剩下久栖。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场面一度很尴尬。
“你叫醒她,我去给她拿件衣服。”姜逢时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白叶。
他自行离去,留下一脸懵的白叶。
来回翻了半天,衣柜里不多的衣服令姜逢时有些手足无措。最终他挑了件较小的T恤和一条短裤出来,希望她穿着合适吧……
“喂,小姑娘,醒醒……醒醒啊。”
姜逢时从房间出来,看到白叶正小心翼翼的戳着久栖的肩膀轻声呼唤,他摇摇头走上前,“林久栖,醒醒。”姜逢时不客气的直接上手拍脸。
“哎,你这样拍不好吧。”白叶见状要阻止他,久栖恰好醒过来。
“咳咳……我要喝水……”她睁开眼,发现两个男性生物正直直盯着自己,如同观看动物园的猴子般。
“你们……离我远点。”
两人迅速直起身。白叶恢复表情,姜逢时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林久……栖?你自己可以洗澡换衣服吗?”白叶递给她一杯水后问。
“可以……”
久栖对他有印象,他就是那个在自己昏迷前出现的警察。可令她奇怪的是,警察为什么会和姜逢时在一起?难道说,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久栖才喝了一口水就被姜逢时夺走杯子,下一秒对方就扔给她两件衣服,“我带你去浴室。”
脑袋仍旧不清不楚的久栖还是有些晕,可现实不允许她倒下,她只能用意志力来完成这次洗澡。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低头望着浴缸里的水发呆,抬手间不经意把泡沫蹭到了鼻尖,像只忧郁的猫咪。
总算洗完了澡,白叶抱她躺回床上休息,姜逢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两人一言不发。白叶思考了一会,决定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你现在的感觉还好吗?”他起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正发呆的久栖听后愣了一秒,回到:“还好,就是有点头晕。”
“这些天受了不少罪吧,你看起来很虚弱。”
“你真的是警察?”久栖率先抛出重要问题。
白叶有点尴尬,“嗯。”
“能不能带我走?”她又是这样直接。
他的表情换成严肃,两条眉毛微蹙,“现在还不行,但我一定会救你走的。”
久栖心想:看来他是要潜伏在姜逢时身边。但姜逢时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会识破他了。
她没回答,只是垂下眼叹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姜逢时开着一辆车回到了住处,他把那辆藏在废工厂的车给开回来了。
姜逢时开回这辆车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和白叶分开行动。一来他不确定白叶到底会不会真的帮自己,二来这样可以有个人替他打掩护,所以这是眼下相对安全的选择。
“你去哪了?”进屋后白叶问他。
姜逢时把手里的车钥匙朝白叶一扔,“这里我们待不久,警察很快就会到这。明早我们分开走,你开来时的车,我带她开另一辆。”
“你在这藏了车?”
“之前从实验室里开出来的,一直藏在附近的工厂里。”说着姜逢时就走进那间窄小的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白叶的心理防线又升高了一大截。
李少岩说的没错,这个姜逢时非常不简单,必定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夜晚悄然而至,阴云把积攒了一天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惊雷回荡在高空,像是它愤怒的咆哮声。
大雨倾盆而下,室内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姜逢时从柜子里找出毯子替久栖盖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烧。
久栖安静的睡着,暖色的台灯映亮她的侧脸,睫毛投射出纤长的阴影。
姜逢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如同静止般看着久栖。他突然觉得胸口紧绷,一种奇怪的感觉哽在心头,非常不舒服。
随后,厕所的关门声使姜逢时回过神。他抚了抚胸口,觉得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
“睡着了?”从厕所出来的白叶小声问他。
他点点头,同样小声道:“你去车里睡吧,她情况不是很稳定,我要在这守着。”
话音刚落,久栖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也开始发抖。
“她怎么了?”白叶问。
“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白叶照他说的做。姜逢时迅速从口袋拿出注射器,拔掉护帽后用包裹针头的酒精棉擦了擦久栖胳膊上的静脉。
“你这是要干嘛?”
“救她的命。”
注射完毕,姜逢时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但眨眼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