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把注射完的针筒装进口袋里,然后开始静静地注视着床上躺的人。
片刻,姜逢时渐渐从昏睡中苏醒。
“呃……”姜逢时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却感到左胸在隐隐作痛。他一抬头,发现徐安正站在他面前,于是不解问道:“徐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记得了?”徐安故作紧张的看着他,“你中枪了。”
姜逢时低头查看自己的伤,他脑海中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中枪?”
“你还记得我们那天转移的事吗?”
“不记得了。”
徐安:“关于6号的新闻播出后我们就转移去了主基地,只留下你和3号,但实验室被人举报了,你带着3号逃跑却被警察打伤,是你的同学齐季救了你,他才把你送到了我这里。”
“齐季?”姜逢时觉得不对劲,“那3号呢?”
“那天你被打伤后她就失去了线索。”徐安把对讲机拿出来递给他:“这是你那天拿着的,应该是和她的联系方式吧。”
“把她直接带到主基地吧,地址在那边的桌子上。”说完,徐安走出了房间。
看着对讲机,姜逢时迟疑的按下了按键。
随着砰地一声,棕红色的木门被人狠狠从外面踹开,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走进房间。
“你……”久栖诧异地看着他。
“跟我走吧。”带着一丝冰冷,姜逢时直接抱起了久栖。
他一边往外走久栖一边问:“我们去哪?你还受着伤,留在这不是很好吗?”
“你怎么这么啰嗦?”姜逢时停下脚步,转过头和她对视。
久栖感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于是想拖延时间等齐季回来,“姜逢时,我……”
姜逢时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久栖,“?”
“我……我……”久栖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电视机里传来男女主角的对白:“小思,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姜逢时我喜欢你!”久栖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被吓到。
白叶尾随姜逢时,看到他踹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于是立刻跟上去,没想到一走近就听到了久栖那句我喜欢你。
“什么情况……”白叶不禁愣在原地,心中闪过无数疑问和想法。
姜逢时面冷漠地把视线从久栖脸上挪开,抱着她径直走出房间。
“你到底怎么了?”久栖用力地晃动着身子尝试挣脱,“啊!”没想到下一秒姜逢时就直接把她扔到了地上。
久栖艰难的抬起头,发现白叶正站在他们前面,“白叶……你怎么在这?”
“白叶?”姜逢时谛视着白叶。
“姜逢时,你要带她去哪啊?”白叶想上前去扶久栖,却被姜逢时拦住。
“你是谁?”
白叶被问的楞了一下,“我是谁?”
久栖朝白叶使了个眼色表示异常。
白叶会意,摆出要开打的架势说道:“你不能把她带走,不然别怪我欺负伤员。”
“好啊。”话音刚落,姜逢时就突然发起攻击。
在学校的几年,姜逢时可是把空余时间都用在学习武术上了,对付区区几个人他还是不怎么费力的,虽然现在有伤在身,但只有白叶一个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来真的。”白叶转身躲过姜逢时的拳头,拿起旁边沙发上的抱枕挡住他的侧踢。
看着姜逢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白叶干脆也开始回击,但两人打了不一会,姜逢时就感到胸口传来撕裂的疼痛。
“……”姜逢时下意识的捂住伤口,用胳膊挡住了白叶。
看他的表情,白叶一猜就知道他裂开了伤口,于是停止攻击,皱眉问:“你没事吧?”
“白叶,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走。”坐在地上的久栖提醒道。
“久栖,小姜回来了吗?”这时候齐季带人回来了,宽敞的室内瞬间站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齐季看到姜逢时正低头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姜逢时抬眼,说道:“齐季,把这个白叶拦住,不要让他接近我。”
齐季一挥手,所有的人迅速围住了白叶。
“齐季,你不能听他的!”几个大汉钳制住白叶的胳膊,他一动也不能动。
“我们走吧。”姜逢时抱起地上的久栖,转头对齐季道:“车钥匙借我一下。”
久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阻止齐季,“别给他,齐季。”
“小姜,你要去哪啊?”齐季顺手就把钥匙递给他。作为一个局外人,齐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毕竟这里的人他只信任姜逢时,对于久栖和白叶的话,他自然当做耳旁风了。
“你要带我去哪?”久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姜逢时居然连白叶都不认识了,这怎么都说不通。
除非……
“是谁救了你?程教授?”久栖问他。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哦。”果然,姜逢时又变回了之前的语气。
“你被打了记忆消除针。”久栖盯着他的侧脸道:“那晚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中枪?白叶又怎么会知道你受伤的事?”
“……”姜逢时像是把久栖当做透明人一样,完全无视她的话。
程一川在椅子上实在坐不住,他焦躁的从房间内来回渡步。一想到马上就要面对姜逢时了,他的内心就会同时生出两种想法,一种是愧疚的感觉,另一种……是想要赶尽杀绝的念头。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程一川的思绪。
“进。”
助手进来后说道:“程教授,姜逢时带3号回来了,他好像还受了伤。”
“什么……他们在哪?”程一川立刻问。
“已经在研究室了。”
程一川急忙跟随助手往研究室走。
虽然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斗争,但一见到姜逢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程一川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他强忍着眼泪道:“逢时……你回来了。”
“徐医生让我把她带到这。”姜逢时说话间正在研究室里闲逛,查看着那些他从没见过的仪器和设备。
久栖坐在一辆轮椅上,默不作声的观察两人。
“你没事吧……你的伤……”程一川眼中闪烁着担心和慌张。
姜逢时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个圈,笑着道:“没事。”
“没事就好,先让于丽带你去休息吧,你也辛苦了。”程一川对着旁边的助手吩咐:“带逢时去休息吧。”
助手点点头,向姜逢时说道:“走吧。”
姜逢时悠闲地跟着助手于丽走出研究室。
程一川对久栖淡淡道:“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吧。”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管什么实验了,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姜逢时永远失忆下去。
久栖被带到一间小屋子里,跟她同屋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正是之前警局卧底吴胜辉的母亲。
“咳咳咳……咳咳……”女人躺在单人病床上不停地咳嗽着,时不时就会掉下几颗眼泪。因为饱受折磨,她苍老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深陷的眼窝有些发红,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
“阿姨……您没事吧?”看到她,久栖就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每天都被关在那个幽暗的小房间里,没有人陪你说话,也看不到阳光,在那里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发呆。那种煎熬的滋味,让她有种已经死掉的错觉,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光明和希望。
中年女人颤抖的转过身,也许是因为太久没人跟她交流过,在看到久栖的瞬间她哭的更凶了,“小姑娘……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看到她还能正常说话,久栖立刻点点头,回答:“是……”
“我好怕啊……能抱抱你吗?”女人缓缓从床上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问久栖。
久栖又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吧。”
“谢谢你……”女人小跑着扑进久栖的怀里,眼泪又顺着眼眶滑落。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久栖经常喜欢抱奶奶,所以女人的举动让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别怕,我们会出去的……”久栖轻轻顺着女人泛白的发丝安慰道。
“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女人从久栖的怀里抬起头,无神的双眼瞬间充满了希望,“我的儿子是警察,他会来救我们的……会的…………”说着,女人慢慢的闭上眼睡着了。
“嗯……会的。”久栖温柔地拍着女人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婴儿入睡。
此时,久栖脑海中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姜逢时那边,她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很担心姜逢时的安危。
另一边,姜逢时把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他正盯着天花板出神。忽然,门被推开,程一川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
“怎么样,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程一川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
姜逢时利落的从床上起身,“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着急。”程一川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你刚才的检查报告,身体并没有大碍,失忆可能是头部撞击地面造成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不要再假惺惺的对我了。”姜逢时忽然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程一川拿文件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他把报告放到桌上,笑着说道:“你在说什么呢,小子。”
“我都已经知道了,”姜逢时用冰冷的目光盯着程一川,缓缓道:“当年我父母的车祸,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