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君随着大军抵达安城时,方有机会见到墨二晟。
先前墨小将军,命令他们看管好粮草,墨九君又没机会通过小兵透露身份,怕引起太多麻烦,这一来一去的,竟是抵达边境最远的繁华城镇——安城。
四面高耸的城楼,白色的墙,还有大沥国的军旗在上头飘扬着,乍一看很是霸气。
墨九君从马车上跳下去,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欣赏着。
哪能想到大沥国最边远处,还有这么个地方,不仅有中原的内敛,又有边境的自信与刚烈。
“安城一直都这么繁华吗?”墨九君戳了戳马车夫的背,有些好奇地说。
大叔摇摇头,叹道:“八年前被戎犬国的人屠过城,也不知道怎么生命力这么旺盛,这些年又发展起来了。”
多半是因为地处要塞的缘故吧。
这六年来,戎犬国签订合约后,每年按照规定,是要给大沥国上供的,而大沥国的官员也需按时来戎犬国视察。
在这两国的一来一回中,安城就成了最佳的地点,渐渐地也有许多官员或者士兵的家人落户在这里,往来集市,好不热闹喧哗。
但是眼下大街上是没什么人。
他们约莫半月前,便听到消息,说是戎犬国的人要再次攻打来了,曾经被屠城的恐怖涌上心头。
人人都闭门不出,跑,往哪里跑?
要是家庭不够富裕的,随身携带的粮食怕都到不了玉阳关,人就饿死了。
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都是些穷人,老人,墨九君看着安城中破败的样子,心里有一块被深深触动到了。
但大军还没抵达到安城前方的军营,远远地便能看见升起的狼烟,站在城门外,还能瞧见战场的痕迹,看来在援军抵达之前,大沥国的军队与戎犬国已经发生了交战。
“情况如何?”墨九君有些慌张地问满月,她抵达城门时,便离开去打探了圈消息,顺便把墨九君在军中的事情,用密信传达给了墨二晟,希望他忙完可以过来接墨九君回府。
“不太好。”满月的脸色阴晴不定。
说不太好,其实比满月想象中更糟糕,当她偷偷隐匿身形,爬上城楼时,眼看着大军压境般的戎犬人,把大沥国的军队打得是溃不成军,一直在往安城的方向溃逃。
“不好了!军营没守住,戎犬国的人来了!”有镇中的民众忽然喊道,这一句让整个城镇的人,都受了惊吓,纷纷四散而逃,能躲在地窖里的都躲好了,一时间,街道上只剩下皇城分拨来的十万大军在走着。
“你们一定要守住安城啊。”有个老爷爷颤巍巍地说,他的衣服上打着补丁,看起来冻得脸色乌青,墨九君看不下去,拿了块遮粮食的麻布,给老爷爷披在身上。
墨二晟得知墨一泓他们溃败的时候,也是心头惊讶了下。
墨小将军不晓得,这些天没有联络的时候,边境的战况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只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死守安城不被对方拿下。
他正在脱盔甲的时候,一封信从他的衣服间滑落出去,掉在地上,而墨小将军正忙着在看沙场的地图,丝毫没有注意到。
这正是墨九君拖满月送给自家二哥求救的信。
墨小将军站在楼阁上观看着形式,接着说:“看来,他们是要朝这边撤退。”
“那,小将军,这城门我们是开,还是不开?”
旁边的人低眉顺眼地说。
这是最难抉择的问题,他们都不敢负责,只好商议好了,来问墨小将军该怎么做。
墨小将军揉着鼻梁:“开,可能后边的戎犬人会跟着进入安城中,形成突破口,不开,难道要看着我大沥国的士兵们无辜在面前枉死吗?”
他的内心激烈挣扎着,更何况,在那些大沥国的士兵里,还有他的亲哥哥墨一泓。
五弟,六弟他们小些,但墨一泓是和墨二晟一起长大的。
那时墨天成还不是威震四海的镇戎将军,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军中将领,他们在军中可谓是受尽了各种各样的屈辱,天天约定着习武,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墨天成会直接派出墨二晟来担任支援将军的原因。
他们兄弟之间,必然有一些默契存在,墨老将军也隐隐希望着,这两个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
小将军考虑了半天,房间中沉默了半天,终于,他如释重负般地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开。”
没有人看见那封信。
墨九君早就换了平民的衣服,逆着人群的方向,想爬上城楼看看战役的具体情况,但她走到时,才发现城墙外满是大沥国士兵在呼喊的声音:“放我们进去,我们都是大沥国的士兵,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
那声音好不哀恸。
墨九君定睛一看,大沥国的这批人被打得是落花流水,基本上个个都带了伤,但是他们身后也穷追不舍着戎犬国的军队,保持着一定距离,随时准备做好进攻的准备。
这门,开是不开?
正在墨九君心痛不忍时,墙头上战鼓声如雷,士兵高升传唱着:“墨小将军说,开门!给兄弟们开门!”
一边说着,士兵们都是百般地警惕,做好敌方随时会来袭的准备。
城门大开!
一片混乱中,墨九君弱小的身体压根禁不起他们的挤压,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跟满月、马车夫他们分散,被冲散在人流中,哪怕墨九君扯着嗓子去呼喊,也被淹没在喊打喊杀的声音中,她只好顺着人流躲在了一个空箱子里。
好在箱子上有一块大布,这边可能曾经是安城的兵器库,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
墨九君不敢出去,听着那厮杀的声音近在耳边,她连颤抖都不敢,生怕发生响动,她纵然有以一敌百的功夫,也是敌不过戎犬国那些粗壮的大汉们的。
黑暗中,墨九君静静屏息,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二哥哥到底有没有收到她亲笔写的信?
有脚步声靠近点,墨九君拿起身边的冷兵器,想要对抗,然而只听见喷血的声音,那人被大沥国的士兵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