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被打入大牢的事情不胫而走,相府也很快知道了此事。
太奶奶得知这条消息时正在喝茶,听到这件事,气得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掼,陶瓷和木桌发出一声发闷的撞击声,顿时茶水激荡,茶汤四溅。
“九君也太不知轻重了!”太奶奶怒气冲冲道,“我就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婢子,她居然就这么将她送入了大牢!”
一旁的沈轻舞见太奶奶气得不轻,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嘴角勾了勾,上前一步,嫌弃道:“太奶奶,这个墨九君顶撞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还只是送了您的一个婢女进去而已,下次……”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声音渐渐减小,细如蚊蝇,却故意引人猜忌。
果然,太奶奶听到这话后气得气血翻涌,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每个褶子里都是不满,“九君要是再敢这样我就只能家法处置了!”
沈轻舞一听就故作慌张,立即争论道:“太奶奶,使不得啊,姐姐虽然做事莽撞了些,考虑不周,但是也是为了心中大义,只需要稍加管教就一定能将姐姐教育成大家闺秀。”
她这话明里暗里地将墨九君踩了一顿,又暗自展示了自己为人着想,善解人意的品格,让人一时找不到她的纰漏。
太奶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清明,目光柔和起来,“轻舞,你还是这么宽容大度,做事谨慎,要是九君有你一半顾全大局,我倒也不必这么担心了。”
沈轻舞规规矩矩地客气了一番,惹得太奶奶又是一通夸奖。
太奶奶这边对墨九君有意见,她手下的婢女家仆自然也不敢跟墨九君亲近了。
于是当墨九君回到相府时,所有的婢子和家仆都绕着道走,沈轻舞也是更加心高气傲起来,见着墨九君时都是用下巴在看人。
墨九君在相府不受待见,索性去找了剪秋。
此时的剪秋正在大牢之中,墨九君独自一人去了大牢,大牢是一个一个的长方形暗房,暗房中分成两半,一边一溜牢房,中间则是一条狭长的甬道。
墨九君一跟着狱卒进去,就听见周围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手铐脚镣的声音,很快,牢房中间的空隙中就伸出无数双布满脏污,冒着腥臭的瘦削手臂,不住地往外扒拉,纷纷大喊“冤枉”。
墨九君皱了皱眉,牢房中不断翻涌着的各种汗臭、腐臭混合在一起,席卷着墨九君的鼻腔,她有些恶心,拼尽全力才控制住作呕的动作。
“墨姑娘,”狱卒一边往前面开路一边对墨九君道,“这里环境是差了些,不过很快就可以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墨九君颔首,没有搭话,总觉得一说话就会有新的臭味涌入喉间。
墨九君跟着狱卒沿着甬道走到了深处,这里正是剪秋的牢房。
狱卒站在远处指了指其中一个,墨九君便皱紧了眉头走过去。
她来到牢房前,低头看去。
只见剪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身上穿着粗布恶臭的囚服,头发蓬乱,在脸上糊作一团。
她将脸埋在膝盖上,因此没有看见墨九君的到来。
“剪秋。”
墨九君喊了她一声。
剪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号召一般,突然停止了颤抖,猛地抬起头来。
墨九君逆着光站着,在本就昏暗的坏境中辨认起来格外费力。
但是剪秋那双空洞的眼睛看了一会后还是认出了墨九君的脸。
“墨姑娘!”
剪秋大喊一声,嗓子沙哑,连滚带爬地从墙角跑出来,状若癫狂地爬了过来,直爬到墨九君的脚边,将双手从牢房的空隙中伸出来,挥舞着去抓墨九君的衣角。
墨九君垂眸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剪秋看不懂她的眼神,只是双眸含泪,从下至上地看着墨九君。
“墨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她带着哭腔,混合着一下一下的颤音,苦苦央求。
墨九君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衣摆扯过来,“你说你是冤枉的,要洗清冤屈,可知道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剪秋眸光凝固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似乎没有听懂墨九君的话。
“墨姑娘……剪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墨九君暗暗扶额,“你要我帮你,却不跟我说具体发生了何事,你让我如何帮你?我问你,那些人皮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剪秋拼命摇头,哭得更加夸张,“剪秋没有做这等事情!”
墨九君眉头一颦,“那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剪秋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才吞吞吐吐道:“剪秋不……不知。”
墨九君双唇紧绷,“那你可知道什么内幕,若要帮你,必须如实相告。”
剪秋闻言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眸瞬间昏暗下来,“墨姑娘,剪秋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墨九君无语凝噎,这要怎么帮?遇上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还从哪里查?
剪秋见墨九君神色有异,慌忙辩解:“但是墨姑娘,那些人皮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
墨九君将信将疑,“罢了,我先去找其他线索,你就先在此待着。”
剪秋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墨九君一脸严肃,便又住了口,只得含泪道:“那剪秋就先谢过墨姑娘了。”
墨九君没有耽误,立即就动身去了地下室。
在她看来,案发现场一定会有其他线索。
而今日她的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似乎在预示什么,墨九君没有多加留意,只是加紧了步伐。
而当她进入地下室后,她心头的异样感更加强烈,这里浑浊的空气中飘着一股不祥的血腥味。
墨九君心里一惊,举灯往里走,还未走几步,就突然看见地上躺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她心中一紧,但是还能保持冷静。
墨九君敛眉低首看过去,很快认出了那人皮的主人,那人皮居然属于剪秋!
她心中盘算一下,知道大事不妙,同时也意识到剪秋没有说谎。
她沉思一会,随后收拾好了现场去找了裴景琛汇报此事。
裴景琛此时正在找寻线索,听到墨九君说剪秋暴毙的时候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