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本来是想投资的，想想还是算了。”
“本来就没什么钱，万一亏了太不合算，还是慎重点好。”
凌湛随口编了个理由，轻描淡写的道。
宋乐颜对他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的，当下乖乖收了钱，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便陆续有侍者进来上菜。
“……刚刚做饭的时候，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凌湛用公筷把半只带黄的波龙夹起，放在宋乐颜盘中，随口问道。
他要亲自解开这丫头身上的谜团。
毕竟除了怀疑，还有所期待不是？
宋乐颜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龙虾肉，正想着该怎么把凌湛搪塞过去。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像凌湛这样骄傲优秀的男人。
他现在手头钱紧，若是自己再提车的事，岂不是明晃晃往他心口戳刀子嘛？
“……哦，是我妈和我弟，又去找我姐闹了。”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神情恹恹的道。
把方婉和宋宝赶走后，姐姐抱着她痛哭了一场，泪水打湿了她半边衣襟。
其实，眼看着花花和天天被那样拉扯，而宋虹英只知道在一旁哭泣发抖时，她是有点气她姐姐的。
可看着她死死搂着两个孩子，拼命道歉的样子，刚刚硬起来的心，倏然又软了下去。
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掌心的宝，宋家两个女孩子，还不如路边草。
从七、八岁起，天天去店铺帮忙不算，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
一次，两人扎着凳子洗碗，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碗碟。
刚好宋青书喝多了，听见声音进了厨房，不由分说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
宋虹英躲了下，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宋乐颜脸上。
那时宋乐颜还小，疼的当即捂着脸大哭起来。
宋青书赌输了钱，正没地方撒气，听着哭声更心烦，当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是姐姐，拼命用瘦小的身体护住了她。
结果，姐姐被打的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那可怖又凄惨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宋乐颜心里，多少年都挥之不去。
一看到姐姐抱着两个孩子，当年那件事，又在脑海里浮现。
“之前不是抓到丁顺出轨了么，他是过错方，只要起诉离婚，胜算还是有的。”
见她光顾着发愁，连龙虾都不吃了，凌湛挑眉，开口宽慰道。
宋乐颜却是摇摇头，忧心忡忡的咬了咬嘴唇。
“现在丁顺咬死了不跟我姐离婚，他那个人又狡猾的很，惯会演戏。”
“就算真闹到了法院，他胡搅蛮缠的，只怕我姐也占不到便宜。”
“还有财产分割的事，这么多年，钱都是他攥在手里，我姐连他有多少存款都不知道，只怕是要吃亏……”
之前丁顺给姐姐发过威胁的短信，又说他认识法院的人，又说他发小是什么全国知名的大律师。
她跟姐姐呢，想请个律师咨询下，都得掂量掂量兜里的俩子儿，够不够付律师费的！
“我有做律师的朋友，打离婚官司很厉害的。”
“等我跟他打个招呼，你找个时间，把你姐姐约出来见一面。”
凌湛把自己碟子里剥好壳的龙虾夹给宋乐颜，又把碟子向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真的？那太好啦！”
宋乐颜喜出望外，看向凌湛的眼神都变成了星星眼。
经过之前的几件事，宋乐颜对于凌湛，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凌先生这么厉害，他的朋友，一定也是行业精英，青年才俊！
姐姐这事儿，一下子就从毫无希望，变得多了几分胜算了！
宋乐颜心头一松，脸上的表情都活泛了许多。
她自顾自傻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嘴角耷拉下来。
“呃，那个，律师费……”
宋乐颜抬眼，有些忐忑的瞥了凌湛一眼。
很厉害的律师，收费一定不会太低吧！
凌先生肯介绍朋友帮忙，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再请他减免费用的话来。
“不用钱的。”
凌湛用餐巾优雅的拭了拭唇角，漫不经心的道。
“啊？”
宋乐颜吃了一惊，眉毛高高扬起，看向凌湛的眼神满是惊疑不定。
她从前曾听同学讲过家里打官司的事，请的是当地很出名的一位律师。
那人是她爸妈的老同学，老交情，就这样还花了好几万呢。
听凌湛笃定的语气，他那位朋友，八成也是很厉害的人。
就算两人是好朋友，还真能一分钱不收么？
“呃，凌先生，你要不要先问问你那位朋友，总不好要人家白帮忙的。”
凌湛瞥了宋乐颜一眼，颇有点好笑。
他们集团法务部的律师，打个小小的离婚官司，有什么好问的？
真要说起来，无非是杀鸡用牛刀，有点掉面子罢了。
每年几百万的年薪养着他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他们何用？
吃完饭，无论宋乐颜如何游说，凌湛还是坚决的选择了打车。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中间隔着一堆……打包盒。
凌湛点的菜很多，宋乐颜吃的肚子都圆了也没能吃完，剩了大半。
她坚持把所有剩菜统统给打包带走，就连蒸鱼的鱼头，都没放过。
“……千滚豆腐万滚鱼，拿回去炖豆腐，明天又多了一道好菜。”
宋乐颜摸了摸摞的高高的打包盒，乐呵呵的道。
凌湛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心里倒是有点感慨。
这丫头虽然穷，倒是穷的有滋有味，自得其乐。
若不是跟她结了婚，他怕是永远不知道，一个吃剩的鱼头，居然也能给人带来快乐！
正思忖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
他低头瞥了一眼，摁下了接听键。
“阿湛，奶奶到你们家门口了，屋里的灯怎么还黑着啊？”
康奶奶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宋乐颜也听到了，睁大了眼睛转头望了过来。
“我们在外面吃饭，正要回家。”
凌湛说完，才想起件要紧的事，眉头微蹙。
两人虽然住到了一起，可分居两间卧室，所有东西都是分开的。
等下奶奶过来，若是看到了，还不知要怎样操心唠叨！
上次她打电话，明里暗里探问他们的“进展”如何，他嫌麻烦，就干脆默认了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如今她老人家忽然搞了个突然袭击，打眼儿一看，还不得当场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