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喊顾晨阳的人是村委的值班干部王飞。
楚十五忙放下手中的烧火钳，跑去堂厅开门，“王叔儿，啥事儿？”
话音未落，左屋的门打开了。
顾晨阳边穿着棉毛衫边要出来开门。
只是没想到楚十五比他先到，，他连一条外裤都没穿，只穿了条三角裤衩。
楚十五望着他的大毛腿，怔了片刻，回神时仿若什么都没看到似地，说道，“三爷爷，是王叔儿。”
“请他进来，”顾晨阳脸颊微微发烫，顺手关上门。
再次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
王飞放下楚十五给泡的茶，急切道，“阿阳，你看着机器都到了，就不等明天了。”
乡亲们的年糕早点打完，这年过得就安稳了。
“老王，我一会儿去村委，”顾晨阳瞄了眼楚十五，“机器的事情再商量。”
楚十五听出这话有避着她的意思，便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机器来了，意味着要找地方放了，也就说明要用到她家了。
王飞迟疑片刻，‘欸’了一声，便匆忙离开，正要去搬机器，拖拉机得先准备好。
楚十五已经做好了番薯丝粥，一碗碗盛好，放凉。
“小楚，你爹妈的丧事……”顾晨阳到底是没好意思直接说明意图，“这天冷得……”
“三爷爷是想让我先把丧事再缓缓？”楚十五把一碟子咸菜放在桌中间，顾晨阳和他打商量，她听得出来。
顾晨阳‘嗯’了一声。
“行，丧事就推到二月，”昨晚上孙村长和顾晨阳都帮了她，她没道理不答应，“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答应你，”顾晨阳闻言，高兴得来不及考虑她提的什么要求。
“您等下，”楚十五离开桌子，开门便冒着雨雪出门了。。
“阿阳，”顾太婆听到两人的谈话，不免责怪儿子，“这是十五的心愿，咱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顾晨阳就是估计这个，才没当着楚十五的面允诺王飞，“妈，活着的人日子都这么困难，还怎么顾着死去的人？大江他们的事儿虽然对小楚意义重大，但她是个明理的孩子，应该懂我的意思，另外，如果她同意的话，明年她爹妈的事儿，大家伙儿会帮着一起。”
听了这话，顾太婆觉得在理地点点头，“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
没多久，楚十五就跑回来了，她抹去头上雪花，从口袋里摸出两张一寸的照片出来。
“这是我爹妈的照片，三爷爷去镇上搬机器，能顺带帮忙把它洗成十二寸的吗？”
“那丧事……”
“这天儿也不方便起墓重新安葬，等天气好了，再弄，”这几天，她没少得了顾晨阳照顾，他既然开了口，她当然不好拒绝。
再说，不是她不去操办丧事，而只是为了整个村子是否能过个好年。
如果爹妈地下有知，肯定也希望她能多做些好事。
接过两张被抹去了灰的单寸照，顾晨阳嘴角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深邃的双眸仿佛闪着璀璨的光芒，“就这事儿啊？”
“嗯，”楚十五从口袋里拿钱。
“咋地，还想给我钱不成？”看她那动作，顾晨阳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忍不住轻笑，“那我是不是得先把租金算给你才行？”
楚十五被笑得脸热，“那等你回来再说。”
说完去厨房碗橱拿筷子去了。
“阿阳，”顾太婆朝厨房的位置瞄了一眼，迅速朝顾晨阳招手。
“啥事儿，妈？”
顾太婆拉着他的手自己屋走了两步，说道，“十五现在住咱们家，你啊给我长个心眼儿，衣服裤子穿整齐了再出来，你这裤子也不穿，就穿个裤衩出来，吊来吊去的，仔细着把小十五给吓着了。”
顾晨阳这才明白顾太婆说的是什么意思，“妈呀……”
“咋嘞？还嫌弃妈说的不对，是吗？”顾太婆嗔了他一眼，笑得眼睛眯起来，“之前老王来的时候，妈都瞧见了，你啊没穿裤子就要出来开门，你那一腿的毛，从小就扎人得很，别人不知道，妈我还不知道？”
顾晨阳有种隐私被曝光的窘迫，“儿子记住了，您可轻点声儿，求您！”
说着，侧眸朝着厨房睨去，好在，楚十五才拿了筷子走过来。
顾太婆了然地拍了拍他的手，“妈知道，你注意就行。”
顾晨阳点头犹如捣蒜一般，同时扶着太婆出来吃早饭。
许是太婆的提醒，这一顿饭，顾晨阳犹如置身在烤架上炙烤了一般。
他只是没有想到楚十五这么早就起床，而且，还跑过来开门了。
再说了，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妈也太大惊小怪了。
“我吃好了，”顾晨阳放下筷子，端起碗去厨房了。
楚十五望了眼自己还没吃几口的粥，有些惊讶顾晨阳的速度，小声问道，“太婆，三爷爷他吃饭都这么快啊？”
差不多一碗粥是直接倒下去的。
“粗人，”顾太婆微微朝楚十五靠近几分，压低声音道，“你三爷爷就是个粗人，你啊习惯了就好，他打小就不知道啥叫细节。”
顾晨阳这么细心一个人还叫不知道细节？
楚十五怀疑顾太婆对顾晨阳的要求太高了。
“我去村里和老王他们打个招呼就直接去镇上了，”顾晨阳漱口后走了出来，打完招呼便开门出去了。
顾太婆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去了屋，出来时，手里拿着毛线围巾和帽子。
“太婆，我去吧，”楚十五知道她要去追顾晨阳，这金莲小足，莫说追不追的上，万一不慎滑倒，可要吃大苦头。
顾太婆连忙把东西交给了楚十五，“担心路上滑呀。”
楚十五尽量往没有结冻的地方走，眼看着快到村委还追不上。
“三爷爷，你等一下。”
许是这一句‘三爷爷’太深入顾晨阳的心，导致他以为是幻听也还回头望了眼。
嗨，真的是楚十五在喊他。
“你咋跑过来了？”他看到她急喘，不免着急了，“有啥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围巾，帽子，”楚十五递了过去，说道，“太婆怕您冻着，让您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