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十五还挺意外，没想到两人答应给曹新莲做手术。
楚大海手里的钱交了押金，这边就安排医生做手术。
楚十五在病房外听三人母慈子孝地说话。
“我就说么，生女儿有啥用，还是儿子好。”
楚大海便顺势便问道，“妈，我和老三日子都不好过，这手术费，您得自己出了。”
“大海，我哪里有钱啊，”曹新莲很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她了，“你们咋都以为我最近发大财了呢。”
“我大哥当初没少给您钱，过年过节都没忘记给您吧？”
“这……”楚大海说得对，但是曹新莲没法承认，因为钱都帮补楚大河了。
这要是说出来，这两兄弟可能生仇。
这个时候医生来了，将她推去了，也算是解了曹新莲的围。
楚大海兄弟俩一合计，打算先回去，“十五啊，我和你三叔回家安顿一下，你先在这待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
说完，两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卫生所。
楚十五勾了勾唇角，漾出一抹嘲讽。
“要是你不想待，我们马上走，”顾晨阳看她神情，有些心疼。
楚十五摇头道，“没事儿，多待一会儿也无妨。”
手术灯灭掉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曹新莲被推进病房，医生就来了。
看到顾晨阳年龄大些，便对他说道，“还好来的早，双腿是抱住了，但是大脚拇指已经坏死，必须得切掉，对病人之后走路会有些影响。”
顾晨阳听完说道，“我不是病人家属……”
护士急忙跑过来，对医生道，“病人家属说回家凑钱，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完，看向楚十五和顾晨阳，“人是你们送过来的吧？你们不能走啊，必须得等病人家属来了之后才能走。”
顾晨阳无所谓，只是楚十五她……
“行，我告诉姐姐我们村的电话，麻烦叫一下病人家属接就好，”楚十五说着从护士手里拿了笔，在病历本上写下村委办公室的电话。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曹新莲已然苏醒，睁眼看一圈不见自己俩儿子，就着急了，“大海，大河……”
楚十五从外头等候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望着病房。
“不想见就别进，”顾晨阳柔声道，生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她一样。
“没事儿，”楚十五说完直径走了过去，推开房门便和曹新莲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咋是你？”曹新莲显然不愿意看到楚十五，“叫大海他们进来。”
“他们已经坐车回去了，”楚十五内心毫无波动，“回去已经四五个小时了，电话催过好几次了，一直都没回。”
“这不可能……”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儿子，”楚十五说道，“你扪心自问，三个儿子之中，是不是我爹对你最好？”
曹新莲激动地想做起来，无奈麻药才过，她完全没有太多的力气，“你……”
“我爹喜欢我妈，这些年你在背后使了多少绊子？哪怕如此，我爹还是背着我妈给你钱，过生日，过年，过中秋，过端午，哪怕是你有个头疼脑热，我爹也会偷偷给你钱，这些我都知道。”
曹新莲犹如被撕掉了遮羞布一般露了出来。
她近乎待着愤怒瞪着楚十五。
“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没做过，我们家对你是仁至义尽了，”楚十五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天渐渐黑了下来，楚大海还是没来。
楚十五不打算等了。
“同志，你们两个还不能走，”护士将他们拦了下来，“你们走了万一病人家属也不来，那这医药费咋办？我很难做，请别让我为难，好吗？”
“我们……”顾晨阳刚要说话便看到楚十五往回走。
他回眸，看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木椅上。
“十五……”
“没事，等就等吧，”或许她在场能让曹新莲难堪。
顾晨阳揉揉她的头，“我去买点吃的。”
“嗯。”
晚上七八点，卫生所的冷比外头还要冻几分。
顾晨阳侧眸瞄了眼楚十五。
她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冷吗？”他一时找不到话说。
楚十五扭头看他，露出一起笑容。
“来，暖暖手，”顾晨阳撑开自己棉皮衣的口袋。
楚十五低头看看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便伸了一只进去。
口袋很暖和，让她不由展颜一笑，“谢谢。”
顾晨阳看着她笑，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十五发现顾晨阳的手也伸进了口袋，轻轻地握住了她卷起来的小拳头。
他的掌心很暖和，软软的，一点儿都不像是男人的粗糙的手。
她的印象中，爹的手皮很粗糙，有喜欢捏她的脸，她便以为男人的手都是如此。
原来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要等多久？”顾晨阳拽着她的手，好像压根什么事儿都没做过一般问道。
“不然我去打个电话？”楚十五想起身，无奈手被握得紧紧的。
顾晨阳轻笑出来，“我们要是走了，就是让护士难做人了，你要是困，就睡会儿？”
楚十五是有点困倦，而且护士一直盯着她们，估计是不会让他们走了。
她点点头，靠着墙，眯上了眼睛。
顾晨阳听到轻轻的鼾声， 情不自禁地望过去，只见她睡相温柔似水，完全不像是一个受尽苦难的孩子。
她到底是有多强大的心理才活得如此淡若如水。
又或是受了多大的伤才会将自己裹得如此坚实牢固，不让人窥探她一点点儿心思。
“哐啷”一声惊得楚十五猛然睁眼，她发现自己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微微扬眸，便和顾晨阳的实现对了个正着。
他把她搂在怀里，又用棉皮衣盖住。
难怪一夜睡得舒服，原来他的体温让她不曾感觉到冷。
“我睡得太死了，忘记这是在医院里，”她连忙把棉皮衣还给了顾晨阳，挺身坐好，“谢谢三爷爷。”
刚才撞入他视线时，她从他的俊眸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我听到护士又给楚大海打电话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顾晨阳没睡过久，醒来就盯着她的脸看，那恬静的睡颜让他心生不舍，哪怕胳膊酸了也没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