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缘恭敬上前，道：“陛下。”
他没有跪拜，只是弯腰拜了拜，虞疏林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发难。
反而是从龙椅上下来，偌大的銮金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无半分活人血气。
正如此，景缘才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卑不亢。
虞疏林却极其大度，缓步走下九层台阶，在靠近景缘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
这个距离正好适合两人平视，虞疏林郑重的道：“朕，替虞朝无数百姓多谢周先生的大义。”
景缘只道：“陛下，草民也同样是虞朝人。”
虞疏林神情依旧郑重，眼里还有尚未退却的后怕。
她还要说什么，景缘抬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是自己的母国，陛下不必多言。”
“草民还要回家乡备考，准备下一场会试，就先离开京城了。”
说着，景缘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虞疏林喊住。
“周先生，会试……”虞疏林的面色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接着道：“会试在京城举办，为何多此一举远行回家？”
景缘淡淡的道：“去接我家书童，我答应了她最多和县上的老先生学习进修两个月，差不多一月后就会回来。”
虞疏林看着景缘年轻俊秀的面庞，要不是亲眼目睹他的深不可测，这少年所说的备考进修，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虞疏林在心里诽谤：这借口可真是，完美又无可挑剔。
虞疏林不由的期待，景缘口中的书童，又该是何等惊世之才了。
小皇帝绝对想不到，自己心目中的惊世之才，此刻还是个字都没彻底认全的小女孩儿。
周小艺一边背着纸上先生下的奇奇怪怪的经书，一边在心里思念。
少爷说一月后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二十日了，少爷怎么还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
戴着面罩的周艺眼角疯狂抽搐，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摸透了这小丫头。
性格懦弱却韧性很足，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自己嘴里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还是四书五经上那些古老的治国思想，都吸收的很快。
也没发现她排斥瞧不起哪个理念，周艺惊讶的发现，她在用自己的理解融会贯通。
哪怕是周艺这个对社会发展全然不感兴趣，只对杀人感兴趣的特工。
有时候也隐约觉得，眼前身材纤细眉目温顺的少女，未来恐怕会在这个古老的世界，掀起滔天的巨浪。
她的确是个好苗子。
周艺知道自己瞧不起古代社会的一切，可周小艺不一样，她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孩子。
她不是从小在现代社会熏陶下长大的周艺，不是对人命视若草芥的杀手特工。
她不会瞧不起那些自己听起来深邃的古理，更因为从小没有接受过四书五经的教导，也分辨不出来周艺教导给自己的，和这个社会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小姑娘的韧性又很强，哪怕再怎么难以理解，也努力的消化，化为自己的理解。
只希望能帮到景缘，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未来有朝一日，能成为对景缘有用的人，而不是一直靠着他。
在这种天然的优势下，她真正做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的最初期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