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苏站在手术室外面，第一次觉得消毒水的味道这么难闻。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医生说的话，说不出更多的是愤怒还是无力。
“周厘。”
他鲜少喊周总助的名字，此时却脱口而出，“我不是让你安排人盯着她，为什么她还会出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嗯？”
明明男人看起来比一开始要冷静的多，但给周总助的感觉却像是如果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会把他拖出去喂狗。
更像是疯狂极致后的冷静，什么都有可能做的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周总助颤抖着说：“棠秘书她有心想走……我们的人一开始没发现，等到追上她的时候，意外已经发生了。”
裴宴苏闭了闭眼。
她是宁愿撕毁协议，逃走，也不答应打掉孩子。
虎口先是撑着额头，又顺势捂着整张脸，他抿了下唇，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不该逼她这么紧？”
他的思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转的极慢，或许是听到棠欢车祸的消息，或许是知道她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可能会死。
这不像他。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浑身染着血的样子，其他什么也考虑不了。
甚至有这么一瞬间，他想，其实有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下一秒，这个念头被其他情绪扑灭掩盖。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棠欢怎么能死？
对，她不能死！也不会死！
向来自信的裴总竟然质疑起了自己做出的决定？
周总助极其讶异，又见他脸上神情变化无常，一时不敢随便应话。
走廊里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裴母焦急地赶过来，劈头盖脸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欢欢怎么会出了车祸？”
裴宴苏直直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
周总助见状，掐头去尾地解释：“棠、少奶奶是在去看望棠总的路上出的车祸，具体原因还不确定，好像是司机疲劳驾驶导致……”
“那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查清楚！”
裴母又气又急，差点想骂人，“哪有这么多意外和巧合，这点小事还要我提醒你们？”
毕竟是独自一人在裴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将裴宴苏拉扯长大，遭遇的明争暗斗不少，并不认为很多事只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更别论最近裴家旁支似乎又在暗中有什么打算。
周总助看了裴宴苏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连忙答应下来，转身去办。
“裴宴苏，我让欢欢嫁给你，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保护她！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棠崚？”
裴母心痛地坐在长椅上。
得到这个消息后，六神无主的她立刻让司机开车来医院。
听到这话，裴宴苏顿了一秒，冷冷勾了下唇，没有应声，也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裴母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深深叹息，将训斥的话都憋了回去，双手合十祈祷棠欢能平安。
手术从白天做到了晚上，好几次护士从手术室出来拿血袋去进去输血，情况特别危及。
乔映是七点半才到的医院。
她临时联系不上棠欢了，又看到车祸新闻通报，赶紧过来确认。
一看到手术外站着的熟悉身影，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大脑空白，眼前黑了一瞬。
望了望冰冷的手术室，她忍住眼泪，红着眼眶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抬手想给裴宴苏一巴掌。
却被他冷硬地拽住了手腕。
乔映挣扎出来，咬着牙骂道：“裴宴苏，你真不是个东西！”
如果不是他逼欢欢打掉孩子，欢欢不会想要离开，更不会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故！
让她意外的是，裴宴苏只是淡漠地瞥向她，眼神没有半点起伏，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眉眼间隐隐透着点不易琢磨的疯狂。
这样的裴宴苏让人有些陌生。
不再是那个只看重利益的商人，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会在乎，会害怕……
难道欢欢对这个混蛋来说，也是特别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乔映顾不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医生，欢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