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按照以往，她一定是强行打起精神出去，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再给他倒杯水。
这几乎快要成为她的习惯。
但此时，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更不想看到那张脸。
推开门，满室的安静迎面扑来。
玄关还放着熟悉的女人的鞋子。
她是在家的。
裴宴苏下意识等了几秒，没见到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脱掉外套，挂在墙上。
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潜移默化了。
他想了想，放低脚步声前往卧室。
打开一道缝隙，看到女人瘦弱的身影背对着她，应该是在睡觉。
他重新合上门，没打扰。
房间里的棠欢舒了一口气，躺着躺着，还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耳边有什么在响，怪吵的。
她迷糊地睁开眼，先是看见了在敲击床头柜面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视线一点点往上移，终于看清男人冷峻的面容。
瞬间苏醒过来。
裴宴苏端着一碗白粥，轻启薄唇：“吃饭了。”
太阳落下了山，透过窗户漏进来的朝霞光也映不出他眼底的半分颜色。
棠欢没怎么动，冷冷移开目光，“我不饿。”
裴宴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眸微眯，天然带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轻易就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淡淡说：“不饿也吃点。你刚出院，没必要拿身体跟我犟。”
他可不希望看到她再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棠欢没吭声。
裴宴苏在床边坐了下来，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要我这样喂你？”
她没动，他便也没动。
难得的有耐心。
望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棠欢恍惚了一瞬。
他是在对她好吗？
因为愧疚？想要弥补？
可是太迟了。
她已经不想再爱下去了。
难言的委屈漫上心头，她忍住泪意，没有泄露出分毫情绪，半坐起身，接过那碗粥。
“我自己来。”
她一勺接着一勺喝。
裴宴苏看着她低眉的模样，卷翘的睫毛垂下来，好像还是那么乖。
只是这样的乖，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
拿起空了的碗，裴宴苏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
棠欢没了睡意，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
不小心点到了一个广告链接，自动转进淘宝。
她想退出，手指没注意划过购物车那一栏。
页面一变。
琳琅满目的漂亮宝宝衣服和玩具撞进眼帘。
她愣愣看着。
想起那时的期待，那时的欢喜……
屏幕上的光折射出她逐渐通红的眼眶。
所有的情绪如倾斜一般涌进她的心口，将这几天平静的假象撕碎。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不欲生地哭起来，无法自愈的崩溃。
她不甘心！
她怎么会甘心！
裴宴苏凭什么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夺走她的宝宝？
还不用受到惩罚？
那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是他和她的孩子！
棠欢的眼神一点点发生变化。
她会离开裴宴苏身边的，但不是现在。
她要找到他买凶伤人的证据，为她的孩子讨一个公道！